「去吧。」裴老太太拍了拍他的手,「公务要紧。」
裴鹤玄点头,回到自己的竹院,换身了乾净的官服便进宫去等候陛见。
隆安十九年,嘉佑帝已经进入暮年,体衰病多,可尽管如此,脸上的病容依然难以减退眼里的压迫感。
裴鹤玄跪在大殿上问安。
嘉佑帝身穿一件淡黄的便袍,微微扬了下手,示意他起身,继续认真地看着裴鹤玄递上来的摺子。
他虽然把裴鹤玄看作为心腹体己,但也有所顾及。
尤其是此番去宣州整顿官吏,他不仅把事情办得井井有条,且各方面都是进退有度,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心计和手段,嘉佑帝也不知该是喜是忧。
若是纯臣,这是大周之幸事,若有二心,决计是个祸患。
嘉佑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朕的亲信如卿,去宣州这一遭已是替朕分忧,如今宣州焕然一新,政绩斐然,朕心中甚喜,裴卿想要什麽奖赏?」
「能替圣上分忧乃是微臣之幸事,」裴鹤玄能听出嘉佑帝的试探,依旧恭敬地回答,「若是奖赏的话,微臣确实想过。」
见他没有推辞恩赏,嘉佑帝动了动身子,不动声色的说道:「说来听听。」
静了片刻,裴鹤玄诚恳道:「微臣想多几日休沐,在家中陪一陪父母。」
说到底还是个会想家的少年,嘉佑帝忍俊不禁,道:「几日?」
裴鹤玄故作犹豫了一下,说道:「两个月,微臣这次去宣州确实有些累了。」
「两个月?」嘉佑帝微一沉吟,心情好了不少,「这倒也可以,不过时间一到,朕就给你派个新活儿。」
裴鹤玄一愣,同时也想明白他接下来的安排。
眼下太子与二皇子之间的互相攻讦,太子明显处於弱势,嘉佑帝一定会想尽办法把他拖入这滩烂泥。
「裴卿替朕奔波这麽久,休息是应该的,」嘉佑帝笑了笑,「裴卿与太子自幼相熟,今下,朕想把你调到东宫,做个太子詹事辅导太子。」
「。。。。。。」
裴鹤玄现任的官职是御史中丞,结果嘉佑帝一开口就将他升到太子詹事,倒真是让他受宠若惊。
「行了,事情就这麽定下了,裴卿一路舟车劳顿,下去休息吧。」嘉佑帝不等他开口,就让身边的老太监章喜把人送出去。
到底是升官了,裴鹤玄维持着脸上的笑意,目光里却透着一股凛冽杀气。
两个沉默地走完一段路,章喜偷偷打量着人,并未察觉出不妥。
到了皇宫外,舞阳长公主受嘉佑帝召见和裴鹤玄正好碰面。
「。。。。。。」裴鹤玄躬身行礼。
舞阳长公主是冯皇后所出,二皇子也是,两人是同一阵营,对太子党皆是恨之入骨。
然而他现在也成了太子党。
赫连筠注目他良久,也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须臾,朱唇轻启,「裴大人圣眷非凡,这次回来,怕是又升官了吧?」
裴鹤玄唇角含着笑意,轻声道:「微臣不才,圣上抬爱了。」
章喜藏在不远处看着,赫连筠不觉,皱眉打量着他,「今日在本宫府外弄出乱子的人是你吧?」
裴鹤玄并不否认,「微臣只是在追一个小贼,但不幸让他跑了。」
「哦,是吗?」赫连筠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真的是追小贼吗?」
裴鹤玄点了下头,恭敬道:「公主很在意此事?」
「放肆!」赫连筠脸色一变,寒声道:「本宫为何会在意一个小贼?」
对於她的不打自招,裴鹤玄沉默不语。
赫连筠反应了一下,恶狠狠地瞪着他,「看来裴大人早已有了决断。」
裴鹤玄叹了口气,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赫连筠有些恼羞成怒,不再看他,继而转身看向身旁的婢女,吩咐道:「你去把李惟给我叫过来,让她在这里等我!」
第2章李惟不会是被什麽不乾净的东西缠上了……
这会儿,李惟刚洗完两竹筐的衣服,准备去晾晒。
钱香瞧着四周无人,就上前把她拦下了,「都这个时候了,你怎麽还有心情洗衣服?」
「怎麽了?」李惟慢悠悠起身,放置好澡豆,拿身上的抹裙擦了擦手。
李惟现在算是长公主的贴身婢女,用不着干这些费力的杂活,她只需平日端茶倒水,陪公主解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