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主意已定。
待菊儿张罗好茶水点心,她便屏退了一干人等,只留下闻人椿一个。闻人椿做女使做惯了,瞧那茶壶盖子砰砰跳,便给许还琼倒了一盏刚刚煮开的菊花茶。
她接过,抿了一小口,向闻人椿道:“你也吃。”
此情此景,云淡风轻,实在与多年之前像了个七八分。
只是当初吃下的是惺惺相惜,如今——算不算针锋相对。
“我听钰哥哥讲了你的事情。”
许还琼搁下了茶杯,拣了只酸梅子。青黄青黄的,汁水都有股子酸气,闻人椿光是看看都口中难受,她却一连剥了两只,才说:“你确实很不容易。”
“小椿不敢当。”
“你不必拘谨,从前许多事情我都记起来了。”
“哦,那是件好事。”
“好吗?”
许还琼勾着笑反问一声,并不深讲。她又抿了口茶,随即提到少年时分,讲她与霍钰的两小无猜,以及他们对闻人椿的青眼相看。
“我所认识的人中,小椿,你是最善良的一个。”
闻人椿听着赞扬,瞧着笑容,心中却是战鼓雷雷。她不知自己为何对许还琼的戒心这般重,也许是情敌天性吧。
而许还琼也不负她期望,下一句便是:“可你再善良,也不能不顾钰哥哥的面子啊。你明知他与霍钟大哥水火不容,又怎么能替霍钟大哥治愈腿疾呢?”
闻人椿被堵得措手不及,只好由她说:“如今整个临安城的人都晓得了,我们府上出了个妙手回春的女神医,但凡腿上有点毛病的都想见见你。不说钰哥哥,便是我,也被人问了好几回。你可知更有甚者,还问霍府两兄弟是否已经握手言和,这让钰哥哥如何作答!”
“如实作答便可。小椿甘愿承担一切后果。”
闻人椿的直率让许还琼的脸色略微有了破绽,后者叹了口气,一双眼睛落在园中未拔尽的椿花上。
她说:“恃宠而骄,自古以来就没有好下场。”
“无妨。”
闻人椿应得爽快,“小椿从来没有得宠的福分。”
“钰哥哥已经很难了,你还想他如何待你!”
许还琼终于绷不住了,她与想象中的闻人椿并不相同。那个菊儿口中受尽情伤、食不下咽、对钰哥哥不理不睬的人是假的,而姑姑说的却是真的,出身卑贱的女人会像杂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她们会缠人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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