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伞撑在裴景头上,挡去了微凉的雨水,免得他没等到公道人就先倒了下去。
长公主对他们这些考生真是观察细致,也用心良苦啊。
褚休这才放下衣摆,看向付见山,“付兄。”
付见山抬手抹掉脸上的雨水,眼神坚定中气十足,“走,咱们去京兆尹府衙门,看看朝廷怎么处理此事。若是不公,我愿以热血洗污浊!”
“我辈文人,要给自己,给后人争条公道的科考路出来!”
他喊出来,瞬间将所有举子刚才跑偏分散的心思重新凝聚到一起。
他们如今必须凝成一条绳劲往一处使才行!。
京兆尹府的作用就跟清河县的县衙作用类似,管整片京城的治安跟接收大小官司。
鸡毛蒜皮的,他就自己处理了,惊天动地的,那就上报刑部跟大理寺,由他们做主定夺。
今日考生聚在贡墙前面迟迟不散,属于聚众闹事,的确该京兆尹府衙门管。
事情刚闹起来的时候,官差就问京兆尹,“司大人,这事怎么办?”
派兵出去驱赶吧,那都是群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人,真赶出个好歹出来,文人闹事可以轻飘飘的掀过去,他们暴力镇压却是重罪。
要是不驱赶吧,礼部那边又派人递话过来,说贡墙边上有考生闹事,且越演越烈。
京兆尹府天子脚下,处理的向来都是这种两头为难横竖都不讨好的事情。
也正因如此,京兆尹才三年一换,每一个都干不长久。
司大人也愁,抱着自己的官帽站在屋檐下看雨幕,“这事关乎国本,我一人不能做主,你去问问左冯翊,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法子。”
官差去问左冯翊。
左冯翊从前头跑过来,见司大人站在那里,自己也挨过去站着,两人手捧官帽,齐声说话,“不妨问问右扶风,看他如何说。”
片刻之后,屋檐下站着京兆尹府三位管事的大人,“……”
事情被三人车轱辘似的拖到了这一步,总算越过京兆尹府闹到了朝堂上。
上头给出指示,着长公主跟太子负责此事,礼部跟翰林院皆派一人过来协助,礼部来的是尚书莫大人,翰林院来的是翰林学士龚学士。
几顶软轿先后停在京兆尹府后门,待人到齐,便可以开衙审案了。
这事闹的大,加上是雨天,莫说举人,就连街上商铺跟百姓都关上家门过来看审案。
不大不小的京兆尹府衙门,从大堂到门外,被挤的水泄不通。
太子坐在花厅里背靠椅背右腿叠左腿,掸着身上刚换的干净衣袍,才听见外头吵闹声眉头瞬间就拧起来。
他抬手,让司大人把县衙大门关了,“一群读书人把事情闹成这样已经不像话了,难不成还要全京城百姓都来围观文人不雅的一面?”
审案也分两种,能公开审的跟不能公开审的。
礼部尚书老神在在不说话,翰林学士龚学士却拱手行礼,“太子,今日这门不能关,这门若是关上,公道二字便不清白了,这案也白审。”
太子抬眼看龚学士,恍惚道:“哦,我记起来了,你是我大哥举荐的人。”
“太子好记性,臣的确是康王殿下举荐的,但也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坐到今天这个位置。”
龚学士面无表情的说,“皇上钦点两位殿下以及我跟尚书大人过来,为的就是还科考一片清正公道。”
“今日这门一关,关上的不是嘈杂吵闹,而是天下人对朝廷的信任,以及日后三榜结果能否再以公正二字服众。”
龚学士看向太子,“若是不能,那设考场的意义在哪里,考试设置科目的意义又在何处,甚至评卷的标准都可废弃,只因公正缺失,一切皆是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