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公子命,我们是否要派人保护小公子。”
陌玉低着头,有点出神地看着手上的翠玉扳指,半晌,才终于叹了口气,抬起头,“那边想要陌九的命。这事,我不能出面,更不能出手。你先退下吧!”
魑领命,抱拳离开。刚要走到门口,又听背后传来声音,“你过去吧!不要让任何人现,也包括小九。”
时间过得挺快,陌九躺在床上养病,一眨眼就十多天过去了,祁连和郑龄每天都会过来看望,有时候也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影装模做样地从窗户路过,时不时伸长了脑袋偷偷摸摸地朝里面张望。
身体大好,陌九申请恢复了正常学习操练。日子一如既往地过,那件事情一出,她陌府小公子的身份都传开了。借着这个名号,旁人待她虽不十分亲近,但也是彬彬有礼。
每日上完课程,她有时会去书肆读读书,有时会去校场射箭骑马,天气好的时候还会和几个玩的不错的同门约着去辟雍周围踏青。外人看来她已恢复大好,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头笼罩的那片阴云一刻不曾散去。
辟雍每逢初一十五都允许学子回府小住两日,半月来都按着规矩勤勤恳恳早起读书习武的学子们,这两天总是格外的轻松愉快。
各府的马车在前一天下午就会早早停在辟雍门口等待自家少爷。那天下午,饶是两个互不说话的同门见面也会互道声好再爬上马车。
目送同门三三两两地收拾东西回了家后,陌九一个人去伙房吃了饭,打算散会儿步就回房睡觉。
天一黑,平常热闹的辟雍显得分外寂寥。她独自一人在偌大的辟雍随意闲逛,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湖心亭。
她不禁心头一紧,那时的窒息感好像又来了。天旋地转,腿下一软,她跪倒在地,双手扶住凉亭的座椅,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似乎脖子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掐着,不能呼吸。
“陌九、陌九!”
有人在唤她,好像是三哥的声音,空气好像多了一点。平复下来后,她转过身,果然是祁连站在身后。
祁连赶忙上来扶住,搀着她在凉亭里坐下。
“你怎么了?”
祁连有点担忧。
“三哥,”
陌九的声音带了点哭腔,“我是不是废了!我不敢到这里来,我总是会想起那天晚上在水底……”
她禁不住靠在了祁连身上,似乎这样才能感觉到一丝温度。
祁连抬起手,到半空中,停滞片刻,摸了摸她的头,“没事,你先放松下来。”
“三哥,陌九不过总角小儿,无权无势,来这之前就一直奔波在逃命的路上。本以为天子脚下,终可得一隅安生。可就是有人不肯不放过我,我不知道我的命究竟碍着了谁,为什么非要我的命不可。”
陌九站在湖边,身形有些摇晃,继续说,“陌九区区贱命,本死不足惜。只是那帮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下手,敌在暗我在明,我不能总是坐以待毙。况且,也不是每次都有幸能得三哥相救。”
她转过身,跪下来,一个响头磕在地上,“求三哥授我拳脚功夫,不求夺人性命,但求自保。”
祁连扶起陌九,“如果你想学拳脚功夫,将军府自能为你找到身经百战的将领。你为什么会想到求我?”
陌九不禁苦笑,“父将得胜还朝那日,我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其实,想必您,不,应该还有不少人,已经猜到我的身份,只不过碍着陌府盛名没说出来罢了。”
她的笑容里更添了几分苦涩,“其实,我母亲并不是陌府主母。我一生下来就和母亲住在京郊的一小处院子里,父亲很忙,一年难得见到两三面。我也不知道父亲竟是鼎鼎大名的陌古将军,在我来陌府之前,陌古这个名字只存在于茶馆的说书先生口中。邻居家都不让小孩儿和我玩,他们说我母亲不要脸,不守女德,没结婚就生了孩子,说我没有父亲,说我是私生子。他们不准自家孩子和这样的孩子混在一起。我回府后,一共没见过父将几面,主母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只有哥哥一直照顾我。只是哥哥刚失去双腿,此生恐怕再没练武的机会,我怎么能在他面前提练武的事情?这不是再给他心里扎刀吗?小九身无长物,只盼求得三哥怜悯,授我安身立命之术。”
祁连听完这一番话,思忖良久,点了点头,“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倾囊相授。从明天起,每天寅时和傍晚下学后,来东序后面竹林的院落。只是我每日吩咐你做的你必须做到,否则第二天你就不必来了。”
陌九重重点了点头,算是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