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将手里的伞举过去:“您有啥事€€儿吩咐下€€人来就成,再寒着了!”
王墨仰头瞧着他,急道:“我要去渡头,实在€€是€€没办法了,爷叫我来寻你。”
“渡头?现下€€去?”
周平抿着唇,抬头瞧了眼黑压压的天,“这么夜了,还下€€着雨。”
王墨被雨淋得眼眶子€€通红,他吸了吸鼻子€€:“求您了,再晚些,爷恐怕活不成了!”
周平一愣,磕磕绊绊道:“那、那我去牵个马。”
车轮压在€€石板路上,嘎吱嘎吱地响。
周平头上戴着斗笠,身上披着蓑衣,坐在€€车板上驾马,他怕老马淋着,给盖了厚实的草席。
后头车厢子€€里,王墨抱着小狗子€€窝坐着。
他身上裹了件薄毯子€€,还是€€周平娘子€€送爷们儿出车,瞧见他浑身透湿,给披上的。
可即便有了这毯子€€,王墨还是€€觉得冷,尤其风一吹,雨水又顺着散乱的长€€流进脖颈儿里,冷得人牙齿都跟着打€€颤。
他紧紧抱着暖乎乎的小狗子€€,头越来越昏沉,不由得靠在€€车板上睡着了。
外头风雨大作,半刻未歇。
不知道行了多久,马车忽然停下€€了,周平在€€前头高声喊他:“爷!还往前头走吗?”
可能是€€风声太大,也可能是€€王墨睡得太死,好半晌他都没醒。
还是€€小狗子€€一下€€下€€地舔他的颈子€€,他才€€自昏沉的梦魇里睁开了眼。
第五十章
狂风暴雨,雷声轰鸣,比在巷子里猛烈得多。
马车被疾风刮得不住地摇颤,好像下一刻就要散架。
王墨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仿佛浸在深水里,不住地往下沉。
冷风顺着紧闭的木窗缝隙钻进车厢子€€,往人颈子€€上吹,他€€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
外头车夫又唤了一声,王墨一愣,忙连声应下,却觉嗓子€€火烧火燎,哑得不成样€€子€€。
他€€没心思管,将小€€狗子€€放到车板上,用毯子€€裹裹好,猫腰掀开了车帘。
刹那,王墨怔在了当场。
远天在雷电轰鸣间,忽明€€忽暗,成团的黑云奔涌,天河泻落,暴雨如瀑。
风太烈,周平被吹得直往后€€头仰,他€€抓住车板子€€,才勉勉强强站住脚,可身上的蓑衣歪斜,斗笠早不知道飞去了哪儿。
他€€高声喊起来:“爷,雨太大了!还要往前头走吗?”
这天气,就连高头大马都站不稳当,鼻中出阵阵哧鸣,四蹄焦躁地跺地。
王墨一手扒着车板子€€,探出身子€€远远望过去。
忽的,一道白€€光自远天陡然炸起,如利剑刺破层层黑云,映得大地一片光亮。
紧接着,雷声轰鸣而€€下。
王墨慌得伸手捂住耳朵,心口子€€怦怦直跳。
可也正是方才的那道惊雷,叫他€€看见了不知几里外的一处高柱,在一马平川的渡头,无端地醒目。
他€€转过头,朝周平喊起来:“没到地儿,得往前走!”
他€€声音已经放得很大,可仍被爆裂的疾风吹得散开。
周平听不真切,他€€凑得近些:“爷!再€€往前该到海了,这天气不成啊!海里起风浪!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