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你算他眼光独特,但你确实不用为他的视力负责。」
「…………我说的不是对这件事负责!!!」
「哦,你也不用对天下每一个人负责。」谢允星走向下山悬梯,回过头淡道,「又不是什麽等着拯救三界六道的晓辉之日,你也不叫鹿桑,总把责任揽自己身上算怎麽回事?你就这麽点儿大一个人,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麽都强。」
谢允星终於走了,留下云天宗大师姐站在崖边独自吹风,风中凌乱。
……
虽然谢允星说的话十分不好听,但南扶光还是照她说的做了。
第二日,特地起了个早赶上了早膳时间,她带着杀猪匠前往宗门用膳的地方,去了趟大日矿山,她都快迷信「民以食为天」这一套,坚信救命朋友都是从酒肉朋友开始的。
南扶光甚至已经做好了为了杀猪匠殊死搏斗然後被谢允星嘲笑傻逼的准备。
但当她抓着男人一脚踏入膳食阁,发现所有的涟漪不过是瞬间的安静以及齐刷刷的望过来的眼睛。
手中定格举着碗或者油条或者包子,大家看上去都像是清晨刚刚钻出洞的狐獴——
凌乱且好奇。
众人探究大过敌意。
内门弟子多天生便是修仙入道人士,甚少接触凡人,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吾与凡人有壁」,上半辈子也许都和桃桃一样基本没踏出过修真界半步……
眼下接触到个真正的凡人,他们觉得很新鲜。
就像南扶光拎着一只仓鼠扔进了猫窝,种族对立是从骨子里存在的,但是外形上这只仓鼠和传统概念上的老鼠有些对不上号,让见识不够广的猫们有点无从下手。
就连药阁的人都不跳了,以白炙那个讨厌鬼为例,他嘟囔了声「什麽脏东西都往宗门带,倒胃口」,也没有站起来出声公然反对。
南扶光自然也不惯他这般蛐蛐,眉毛一挑,就觉得今日白粥浓稠度正好合适扣他头上——
然而还未来得及走过去,手肘被一只大手不轻不重地扣住。
回过头,杀猪匠垂眼站在她身边,仿若完全没有感觉到周围人打探的目光,和颜悦色地四处张望,顺道问她:「品种还算丰富,你想吃什麽?」
自在得跟回家一样。
南扶光拽了拽自己的胳膊没能挣脱他,真的可恶,胸口那麽老大一个洞不妨碍这人力大无穷。
他到底是不是快死了?
两人暗自较劲半晌,南扶光在男人眼中又瞥见非常熟悉的无奈,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大日矿山,身着黄色矿袍的杀猪匠每日主要日常就是看身着蓝色矿袍的她发各式各样的疯——
南扶光抿了抿唇,好不容易想起她带着杀猪匠是来刷好感值的,於是乖乖捡了张角落的桌子,去领了两碗豆浆奶,外带几个素包子。
绝大部分的包子都塞到了杀猪匠的眼皮子底下,她催促他食用——
「急什麽?」
「狗吃不下东西就是要死了。」
「……」
南扶光是不惧他吃相丢人现眼的,此人虽然身形粗犷像头牛,但进食倒是比寻常世家子弟还要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他做得很好。
然而杀猪匠端起豆浆奶凑到鼻子边,那羊奶有些腥膻,他微微蹙眉,没挨唇边便放下了,甚至拧开了脸。
「怎麽了?孕吐?」
南扶光随口一问。
「可能。」
杀猪匠放了一口未动的碗,面无表情地应了声。
然後原本好不容易恢复了最开始碎碎细语交谈动静的膳食堂再次瞬间安静了下来,狐獴们又炯炯有神地望了过来。
南扶光:「……」
这次轮到南扶光骑虎难下,心想不是吧,你们这都信,是不是有病啊?
南扶光捂着脸叹气,此时有种家丑就此外扬的尴尬,这杀猪匠以後出去外面会不会到处宣传,说云天宗都是一群脑残?
她唉声叹气间,终於有人站出来了。
只不过是站出来骂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