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按外表比年纪,排起来必是一团糟,看来有必要梳理一下在场这几个人的生辰。
严鹤仪最年长,是兔年腊月里的生辰,今年刚过二十。
元溪属蛇,生在正月里,出生那日正是雨水节气,在从山上滚下来掉到严鹤仪怀里之前,算是刚满十九岁。
周子渔是元溪同年的九月中旬出生,十八岁已过去大半。
赵景长得最魁梧,年纪却最轻,如昨日周婶所说,是周子渔下生次年的五月初生人,因着今年润四月,还差两个多月才满十八。
所以,元溪称赵景为「小景」,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并不「小」的小景冲这边招了招手,便拉着小月过来打招呼了。
严鹤仪似乎从生下来便是个小「书呆子」,整日跟在爹爹身后读书,在私塾里一呆便是一整天,也不大跟同龄的孩子们玩。
因此,赵景是通过元溪,才猜测出旁边这男子身份的。
“元溪好,严先生好,听说镇上在布置山神祭了,我带小月来逛逛。”
元溪从身上的褡裢里掏出两把脆皮花生,给赵景和小月分了,“我们来卖字画,顺便也四处逛逛。”
“对了,明日子渔定亲,他邀了我去,听说冯大哥也叫了你,咱们可以做个伴。”
小月把一颗花生往天上一抛,然后张嘴接住了,嚼得口舌生香,脆生生地道:“元溪哥,明日我也去,定亲的席也好吃呢!”
“严先生也去么?”
元溪又抢先道:“哥哥不去,他说私塾的窗子又坏了,正好学生们不上课,要跟冯大伯修整一下。”
平日里,元溪私下叫严鹤仪「哥哥」,在外人面前,便跟着大家一起叫「严先生」,这次许是没注意,竟脱口叫了「哥哥」。
严鹤仪明显一愣,耳垂有些红了,赵景意味深长地抿嘴笑笑,低头揉了揉小月的脑袋。
元溪倒是没察觉,上前与小月一同玩着她手里的小木剑。
一旦元溪不说话,严鹤仪便不知该如何做了,手脚怎么放都不对,半晌之后,才略微有些生硬地开口道:“明日,还请帮我照顾一下他。”
这个他,自然便是姜元溪。
不知为何,相比于冯万龙和周子渔,严鹤仪对赵景的敌意明显少上很多。
赵景朗朗地笑着:“严先生放心,我会照顾好你家小夫郎的。”
严鹤仪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扬了起来。
不用说,必是小月对赵景说了「元溪是严鹤仪未来小夫郎」之类的话。
道过了别,严鹤仪与元溪并排走着。
刚遇见时,元溪比严鹤仪矮上整整一头还多,如今似乎真的长高了些许,与严鹤仪走在一处,当真两个翩翩少年郎。
赵景把小月举起来骑在脖子上,向着远远的地方笑了笑,脚步轻快地走上了回家的路。
“明日他便要定亲了。”
“给你说的那个秘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
第27章烧鸡
周子渔和冯万龙定亲的时间,就在谷雨后第五天。
回山这一带,对于婚事还是挺重视的,不管家里是穷是富,一应流程都会尽量做得周全。
以前,婚姻大事多是双方爹娘包办,有的人甚至直到成亲那一日,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
现在便不同了。
国力日隆,连带着风俗也开化了不少,许多年轻人都是自己寻意中人,等到双方熟悉磨合得差不多了,再禀报爹娘,找个媒人上门提亲,互换「生辰帖」,象征性地合一下年庚、生肖之类的,是为「提亲」。
提亲周全之后,双方便会「议亲」,商议「小礼」,即彩礼和聘金,待到商定好,就寻个吉庆点的日子,给双方「定亲」。
定亲这一日,周子渔一大早便在院子洗漱装扮,把头梳得一丝不苟,还系上了一条的绯红色绸布。
身上的衣裳也都是专门在镇上定做的,为了防止起褶皱,他甚至都不愿久坐,一直在房中走动着。
到了晌午,日头刚起,路上便来了一队穿红着绿的人。
前面是几个挑着担子的汉子,担子两头各挂着一个大竹筐,上头都盖了红绸布,里面便是聘礼。
聘礼数也都是双方商定好的,有六担、十担等标准,若是条件特别好的,便会用最高规格的十八担。
粗略看上去,冯万龙这应当是「六担」聘礼,在平安村算是很常见的了。
担子里除了装些礼金之外,还有糖果、聘饼、茶叶、红枣之类的,最后面的担子里,则装了两雌两雄的两对鸡。
冯万龙走在队伍中间,身上也穿了件暗红的衣裳,一脸遮不住的喜气。
担子落地,满满当当的竹筐列在了周子渔家的院子里,媒人带着人边清点边大声报着竹筐里的东西。
周子渔站在门框上,颇有些奇地看着院子里的人,目光时而往冯万龙身上一瞥,然后便会害羞上好一阵儿。
待到一切妥当之后,便由冯万龙这边送「过书」,即外红内绿的两层定亲凭证,周子渔这边也要送「回帖」表示认可。
接下来,便可以等中午的宴席了。
平安村上有什么红白喜事,都会到镇上请走席的大师傅来,在院子里垒上大土炉子,炒的菜那叫一个馋人。
前几日,冯万龙专门了去赵景家里,请他今日来吃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