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去问驿馆的人有没有见过仙人,他们嘲笑着说他傻了,那不是仙人,是路过此地的贵人,要往长安而去。
长安?神女居住的地方叫长安。
阿茅跪在地上面朝长安所在的方向,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他还是固执地相信着——我遇到了神明!
第34章不容她细想,男人已经狠狠欺……
兕子带着阿茅去吃了点粥,洗漱完,换上一身乾净衣裳後又带到她面前时,姜从珚才发现这个孩子居然是个女孩儿。
「女郎,您也很惊讶吧?」兕子夸张地说。
天知道她听到这个消息时有多吃惊,难怪这孩子不肯让亲卫带着去河边洗澡。
姜从珚没说话,就着明亮的烛光仔细瞧了瞧阿茅的模样。
也不能怪他们一开始认错,阿茅瘦骨伶仃又还没发育,就是一个孩童模样,偏偏眉骨和鼻梁都很粗挺,加上声音也比普通女孩儿粗些,又一团脏乱看不清模样,众人便都以为她是个男童。
此时洗乾净了,头发梳理整齐後,确实能瞧出一两分女孩儿的模样,不过她的五官总体来说还是偏硬朗,女生男相,乍一眼还是会被认成男孩儿。
姜从珚忽然想起阿茅先前的话,难怪她娘要带她逃跑,还一定要逃回中原。
对於胡匪而言,抢来的女人不是人,她们是财产,是可以生孩子的工具,是随意压榨的劳动力,是他们炫耀武力的资本。
阿茅是个女孩儿,快十二岁了,就算生得瘦小,可她是个女孩儿。
就算没有那次被袭寨的事,过两三年长大些,她同样难逃被糟贱的命运,她阿娘正是看到了这绝望的未来才会孤注一掷带她逃回中原。
这麽近距离地被神女看着,阿茅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神女真好看,她身边的侍女也都好好看,自己这麽卑贱的人真的能留在她身边吗?
她忽然没了一开始的勇气,藏在最底下的自卑悄悄爬上来,深深低着头像只瑟瑟发抖的小兽。
得知她是个女孩儿,姜从珚心软了一分,语气也比先前轻柔了些,「你以後就跟在我身边了,不用怕,有什麽不懂的就去问兕子和若澜姑姑,她们会教你的,今日太晚了,你先跟若澜姑姑下去安顿吧。」
阿茅讷讷应「是」。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麽服侍仙人似的女郎,连说句话都怕惊扰到她。
若澜走上前来牵起她的手,领着往旁边阿椿和阿榧她们的驿舍走去。
阿椿和阿榧算是姜从珚身边较为得用的侍女了,驿舍房间有限,现在也只能几人一起挤一间屋,总比露宿在外面强。
廊上只有一盏微弱的灯笼,浅浅照出一高一矮两个影子,若澜领着她一边走一边说,「我们女郎脾气好,待下面的人也宽厚,你不必担心,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就行,你才来,犯了错也不要紧,规矩可以慢慢学,但是有一点你需要从现在就记住。」
若澜前面的话都很温和,说到最後一句却陡然严肃起来,让阿茅紧张不已,下意识呆在了原地愣愣地看着她。
「女郎身边绝对容不下背叛的人!」她说。
昏暗的灯光只能照亮若澜脸上的轮廓却照不清她的表情,可仅凭语气阿茅也能感觉到这句话的分量。
她连忙表忠心,「姑姑,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神丶女郎的事的。」
若澜摸摸她的头,语气复又温柔起来,「好,你一定要记住你说的话。」
紧接着把她送到了阿椿和阿榧房间里,吩咐两人好好照顾她,又去驿站各处检查了下,等各处都安顿好了没有发现问题才回到姜从珚房间。
一夜安宁。
第二天,中途歇息的时候,姜从珚却收到一个消息——
文彧病了。
她思索了下,让若澜带张复去给他瞧瞧,张复看诊完回来禀告,神色有些古怪,「文大人的病不是病。」
姜从珚抬了下眉,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张复继续说:「文大人一直说头疼,没有力气,我把脉时并无异样,或许是旅途劳累所致吧。」
旅途劳累也不是这个表现,这些日子他给好些人看过病,有水土不服的,有身体虚弱的,他都能诊出来,可那文彧,自己瞧着分明没有问题,他却非说难受。
张复觉得他在故意装病,却不好当面拆穿,只能回来禀告女郎。
姜从珚听罢,脸上却露出一抹松快的笑,眉眼晕出动人的眼波,肤色如雪,在浅浅的春阳下明媚如绽放的牡丹。
张复不经意瞧见,也觉女郎过分美丽了。
他跟在女郎身边好几年,见过她无数次,两人甚至经常探讨新医,他已经对她十分熟悉了,可总也还会被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清丽之姿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