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把驾驶位的车窗降下,左臂搭在窗柩,视线落在虚无缥缈的山路上平静地瞧了会儿。
几分钟後,他重新启动车子:「走吧。」
向桉短暂应声,收起正在看的导航。
靠近山顶有一片别墅区,当年他们一家四口来度假就是住的这个地方,现在宋敏芝和薄海东还是住在这里。
最靠里侧的那栋别墅,天色渐暗,宅院亮起暖黄色的照明灯。
北碚山脉是几座山相连而成,他们现在所在的是最矮的一座,度假区歇脚观景的地方也安排在这里。
再往东南,有石桥栈道,沿着栈道在爬半个小时,可以到达另一座山的山顶,那里是看日出的最好地点。
七年前要去的就是那里,只不过没想到当时出门不久,在通往栈道的路上遇到被敌家煽风来寻仇的人,意外就是在这里发生。
那里有一处观景平台,除了隔壁山顶外,这里也是看日出的好地方。
後来,薄轶洲再来,都是在这里从黄昏坐到清晨。
车在别墅区前停下。
天冷,来的人不多,停车位大多空着,薄轶洲和向桉的车停在最北的第一排。
向桉先从车上下来,绕过车头,走到前方几米外的绿化带旁,把衣服裹紧,等还未下车的薄轶洲。
海拔高,确实冷,她穿的还是今天出门时穿的大衣,两手揣进口袋把衣服前襟拉紧,两只脚交替轻踩了几下地面。
薄雪在她脚下被踩出「沙沙」声。
半分钟後,驾驶位的男人下车,前车门关上,往後几步,绕到车尾打开後备箱。
後备箱的盖子遮住了薄轶洲的身影,向桉看不清他在干什麽,没忍住,叫了他一声。
几秒後,男人抬手把後备箱的箱盖压上,右手拎了一件羽绒服,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几步走近,黑色的羽绒服展开,抖了两下,披在她身上。
一瞬间的温暖包裹,她觉得暖和不少,但看到薄轶洲身上单薄的大衣:「你不冷吗?」
「不冷,」薄轶洲帮她裹好衣服,又帮她把前侧的拉链拉上一半,之後腾出手牵住她的一只手,揣进自己的外衣口袋,带她往别墅区的方向走。「车里就这一件。」
地面积了浅浅一层雪,向桉穿了靴子,踩在地面,有些打滑,只能更紧地拉住薄轶洲的手。
「只有一件你还给我。。。。。。」她嘟囔道,明明他穿得比她更薄。
薄轶洲稍稍勾唇笑,从两个小时前在向之接到电话开始,第一次笑:「你不是跟我约法三章,说不宠老婆犯法?」
向桉想到前几天在博安调侃他的话,思忖後纠正:「我说的是怼老婆犯法。」
薄轶洲拇指搭在她的手背,很轻地搓了搓:「嗯,差不多的意思。」
到别墅时,按了门铃,是薄海东来开的门。
别墅除了他们两人外,还有一个园区配的服务人员。
宋敏芝从前天晚上开始发烧,以为只是单纯的流感,没上心,但直到今天高烧不退,甚至有温度攀高的趋势,薄海东联系了家里的私人医生,来看过之後说是免疫力低下引起的轻度肺炎。
肺炎倒是不重,只是这烧恐怕还要再延续几天才能退下去。
在度假区医疗条件本就一般,宋敏芝病得太难受,一时半会儿也下不了山,薄海东怕发生意外,斟酌後这才联系了薄轶洲。
「小桉也来了?」薄海东看向薄轶洲身後的人。
高挺的男人应了一声,牵着向桉的手先把她带进来,在把她身後的门关上:「我去接她下班,索性一起过来了。」
「妈还好吗?」向桉一步跨进门内。
薄海东:「刚输完液,睡了,情况好点了,就是缺觉。」
向桉嗯了两声,进门撑着鞋柜换鞋,试图语声轻快:「爸照顾得好。」
薄海东薄音笑:「我没有照顾什麽,顶多端茶送个水。
薄轶洲帮向桉把围巾摘下来,随手搭在旁边的挂架上,等看着她换好鞋,才跟着薄海东往房间里走:「医生说大概多久能好?」
「一周左右,」薄海东叹气,「你妈还是身体太虚。」
向桉跟着薄轶洲往里走,又跟着他进了宋敏芝的房间。
宋敏芝还在睡觉,两人进去也没察觉。
向桉站在离床不太远的地毯上,薄轶洲走到床头,拿起床头柜的病历单翻开看。
她瞧了他一会儿,随後视线偏开,轻了扫向房间内的陈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