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问涯也不知有没有在听她的呶呶不休,良久,忽而笑了笑,笑音的震颤随着胸膛过渡,笑得云湄一头雾水。她正要开口询问,身上便是一轻,许问涯握着她的臂膀支开了身,与她对望须臾,声线微哑地道:「那娘子在家里好好等我,行麽?」
云湄眸光闪了闪,讪讪颔首。
许问涯一错不错地凝视着她。
不光头皮,云湄便连抚在他脊背上的指尖都感知到了危险,开始发麻了。
适逢此时,坐在车厢旁头的全昶撩开一角车帘,禀报导:「大人,到地儿了。」
许久没得回复,全昶疑惑,不由探了颗头进来觑了一眼,发觉车舆之内氛围微妙,他一时怔愣,进也不是丶退也不是,就这麽不尴不尬地杵在原地。还是云湄接过了话头:「拿床杌来垫着吧,他身上不大好。」
全昶看着这荒唐的两人,视线来回巡睃了两圈,神色一言难尽,待她言讫,赶忙「欸」了声,跳下马车承办去了。
跟许问涯待在一起,夸张来说便是连路都不必自己走,这回下马车,云湄照旧是被他稳稳当当给抱到地上站定的。只是前头说好了送她入清源居,现下他却在门房处顿住步子,云湄的手腕被他牵拉着,人便是一个後仰,「夫君?」她两步回转,上下打量,忧心道,「你方才……还是请府医看看吧?」
二人卡在门廊处,一个在内,一个在外,日光分割,虽则衣袂下的手始终相携,却仿若相隔两地。云湄回眸看去,廊外飞雪絮絮丶烈风不止,许问涯置身其中,却好似一片凝滞的孤影。
正当云湄疑窦丛生时,他忽地开口道:「娘子陪我入宫吧。」
云湄听了,哑然一笑,推拒道:「宫禁重地,夫君此行又是向弈王殿下呈验正事,我去能做什麽?干杵在那儿还影响你们交谈。」说着,她将人拉进廊子,卷起袖口替他擦拭覆满鬓角丶衣襟的雪片,哄道,「我就在家等你。」
许问涯最後重复了一句:「真不愿意去麽?」
云湄心生怪异,竭力按捺,稳住声线道:「我说了,是怕叨扰你们呀。」
许问涯慢慢颔首,一字一顿:「那娘子安心在家等我回来。」
云湄垂着眼睛,始终不敢回望他的视线,替他整理完仪容,才闷声应了句是。
到了这个份儿上,许问涯收回始终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拉上风帽,踅身走入了连绵的迷雱风雪之中。二人交叠的手随着他的动作一寸寸分离,各自都留有十指相扣的馀温,却很快被深冬的冷冽取而代之。
云湄心如擂鼓,密集奏响,一直目送许问涯身影为雪花吞没,又在原地僵立良晌,这才复归一片死寂的平静。
若她还未察觉异常,那才是傻透了。
该走了……她合该走了,要快些离开才好。
***
甫一回清源居,云湄便驱散所有下人,只留明湘一个,开始合力收拾行箧。
明湘有些迟疑:「是不是太匆促了?」
云湄一言不发,捡拾的动作却不乏急切之意。其实她统共也没什麽可收拾的家伙什,夫妻二人之所以过得花团锦簇,尽皆来源於成亲後许问涯源源不断地给予,一样一样俱都是情感见证。真到她这个赝品该脱身的关头,她一件也不能带走,哪怕微小到一针一线。是以,一切归整得十分快速,只是最後云湄盯着手腕上的传家镯与玉结环,开始犯了难。
传家镯原本是可以取下来的,可有玉结环卡在前头,连带着一块儿奈何不得。
这玉结环上的机括,许问涯还未曾告诉云湄个中关窍,云湄私底下也是多次尝试无果。遂唤明湘拿了皂荚来,往玉结环的内缘和自己的手腕上抹了抹,费力尝试半晌,亦是难以取下。
——这玉结环诡异得很,仿佛是刻意比着她的腕子来的,一套上去,便是严丝合缝的契合。
复又想起当日细节,云湄记起,许问涯似乎不是一寸寸推进去的,而是啪嗒一声锁在了她的手腕上。兴许是拧动了暗处的机关,而不是寻常的穿戴方式。难怪取不下来。
明湘见状,眉毛也打了结,左右瞅瞅,竭力试探了小半个时辰,也是一无所获。最後只得提议:「你受点疼,把手骨头收收?」<="<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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