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一个傍晚,我们的屋里有陈忠孝、我、陈志强和叶叶,单惠丽在自己屋里躺着。
叶叶对陈志强说:“你滚,快点儿!”
陈志强听了,一点儿也不在意。
陈忠孝可受不了了,说:“小兔崽子,你说啥?你咋那么和你爸说话?你再说我就打你!”
叶叶见爷爷生气了,吓得跑到母亲屋里不知怎么说的。
单惠丽不高兴了,陈志强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是担心媳妇不高兴,就去了单惠丽房间。
过了一会儿,单惠丽领着叶叶出去了,陈志强回到我们屋里。
我见陈志强坐在椅子上,半仰着脸,若有所思,脸色阴沉。
过了十几分钟,陈志强转过身来,对父亲说道:“爸,你不应该说叶叶。”
陈忠孝没有想到儿子会说出这种话来,有些气恼说:“我咋就不应该说孩子?你没听见她说的啥话?哪有孩子说这种话的?你都应该说她,你还不说她,反而说我的不是?那孩子说的多不像话,咋地就不能管教?”
陈志强见父亲生气了就缓了一下说:“爸,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说孩子的,但是,你说的那些话是冲她妈去的。”
陈忠孝说:“我冲啥她妈去的?我不是在管教孩子吗?孩子也太不像话了,她妈多啥心?她妈咋地了?”
陈志强说:“她妈倒没说什么,可她脸红了,是不乐意了,她以为你是冲她去的。”
陈忠孝说:“我是管孩子,小小年纪就这样对待你,长大了还了得吗?就是冲她去的也没啥,谁让她平时就唆使孩子那样对你,还让孩子骂你,真是不像话,要不是她那样唆使孩子,孩子怎么会对你那样?”
陈志强说:“那是开玩笑,不是真的。”
陈忠孝说:“开玩笑?屁话!哪有这么开玩笑的?你说是开玩笑,可是在小小的孩子心里可不是,她可是当真的。”
陈志强:“不会的。”
陈忠孝又气上心头,说:“单惠丽可不咋地,你看看她一天那个样子,像不像话?咋地,我们在这儿她不乐意呀,不乐意,当初她让我们来干啥?咋地,现在把你妈钱都要去了,花了,想撵我们走啊,哼,把我们啃光了,就想让我们回去?那可没门,哼!”
陈志强有点儿急了说:“爸,看你都说些什么?单惠丽还怎么地?咱们在一起都过了一年多了,她挺不错呀,要是她不好的话,你们早就呆不了了,你怎么还说她不好?”
陈忠孝听儿子这么说,怒道:“好,好个屁!一天趾高气扬的样儿,好像谁欠她似的,拉拉个脸子,挑东捡西,说三道四,无中生有,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兴风作浪。”
陈志强说:“爸,你净扣大帽子,哪有什么实际事呀?”
陈忠孝说:“好小子,你不承认,我给你摆一摆。”
说着,陈忠孝就摆起单惠丽的所作所为来。
陈忠孝说了一些之后,陈志强说:“爸,你说的有些是真的,但大多数是误解和偏见,单惠丽不像你说的那么坏嘛,她还是不错的嘛。”
陈忠孝有些不耐烦了说:“你不要为媳妇涂脂抹粉,她是不是个好东西,事有事在,你不承认也不行。咋地,我们老俩口子来了,给你们多少钱?以前还给你们好几万呢。搁在一块儿算,都有十多万了,还咋地?我们能有多少钱啊,就靠我们俩的工资,尤其这十多年来,都是你妈的工资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都给你们了,还不知足?你们哪儿养活我们了?没吃没喝着你们一点儿,她还不乐意啥?就是你们养活我们又有啥不应该的?自古以来,就得养活父母,赡养老人是天经地义的事嘛。”
陈志强听到这里,摇摇头说:“你们想得也太天真了,现在的年轻人还讲那个什么养活父母?”
陈忠孝一听儿子说这么样的话很是生气说:“你说的啥牲口话?咋地就不讲究养活父母了?还想管妈不叫妈、管爹不叫爹吗?你们年轻人不都是父母屎一把尿一把地拉扯大的?她单惠丽也是这样的嘛,她和你结婚成一家,她也得同意养活你父母,不然的话,还是不是人了?”
陈志强说:“现在的年轻人多是这样,你们来京,是我让来的,是我亏欠她的,咱们在一起过,实在是不好,不方便又憋憋屈屈的,人家单惠丽满心不乐意,是我有求于她,我就得在她面前装孙子,为了你们,我就得这样,先对付吧,等到新房子盖完了,收拾好了,就好了,咱们就各过各的,那样就好多了,现在没有办法,好在新房也快完工了,你们就将就几天吧。”
陈忠孝听到这里,气得够呛:“你个混蛋,你个窝囊废,我咋养出你这么个王八犊子?”
陈志强站起来说:“爸,你骂也没用,你生那么大气干什么?现在就是这样。唉,我得去看看她们娘俩,还不知道人家高不高兴呢。”
说完,陈志强就出去了。
陈忠孝气得要追出来,我赶紧把他拉回来。
陈忠孝跺脚,拍脑袋,大骂不止。
说实在的,我听了儿子这些话,心里真是憋屈极了,怎么会是这样啊,儿子的观念如此谬误,我感到震惊,我就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儿子在媳妇面前是这样的自惭形秽。
现在怎么地,尽管现在尊敬父母赡养老人的传统观念在某些年轻人身上淡化了,但也不至于像儿子所说的赡养老人是天真,是在媳妇面前有亏欠,我不知道儿子的精神境界里怎么会是这样的愚昧,我冥思苦想,突然醒悟是他老子身上的封建伦理观念的实践给他少年时代带来的痛楚使他吸收了反面教育,他不能像父亲一样对待妻子,他不能像父母一样过着战争频繁、阴云笼罩的痛苦与烦恼交织的日子,他要过着一种和睦的、美满的生活,即使是丢掉原则也要一团和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