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孝的脸色越阴沉说:“唉,大夫说只能活三个月,开了二百四十块钱的药。”
我惊魂未定说:“这,唉,真想不到。”
陈忠孝没好气地说:“这谁能想到呢?谁都比他过得好,偏偏他有事儿,一点儿钱也没有,成天杀猪,也不能少挣,结果蹦子儿皆无。我跟大夫说了这些情况。大夫说到了这种程度没救了,只能维持着,啥时候死啥时候算。别说是你们哥兄弟出钱,就是家有万贯也白搭。”
我叹气地说:“那也不能不给他治,尽咱们的力量吧。”
陈忠孝无可奈何地说:“也只好这么办,要是我就不治,等死算了。”
我看了陈忠孝一眼说:“你说的是啥话?二哥一点儿也不知道吧?小辉他们呢?”
陈忠孝一听我提到二哥的两个儿子,气就来了:“那两个犊子,先没告诉他们,都二十来岁了,啥也不是。啥活也不干,干靠。”
我又说:“问问二哥想吃什么就给他买点儿。”
陈忠孝点点头说:“行,你看着办吧。你注点儿意,别让他觉警了。”
一个月后。
周日放假。
陈忠孝看看屋子说:“我看咱家的房子还得改,这回彻底点儿,重新设计。”
我瞪大眼睛说:“什么?还改,你都改十次了,不说再不改了吗?”
陈忠孝不耐烦地说:“我也不用你干,你个老娘们总管个啥?”
我瞪了陈忠孝一眼说:“我说的不是干不干活,多麻烦,还得花钱,二哥还有病,吃药什么的,哪来那么多钱啊?”
陈忠孝大怒:“啊,你给我二哥治病花钱难受了是不是?”
我听了又惊又气:“你——你怎么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陈忠孝大叫起来:“谁胡说?那你说的是啥意思?”
我也动了气说:“家里有多少钱你还不知道?咱们除了吃用之外,给二哥治病都借钱了。我说的意思是先别收拾房子了,现在正用钱,房子以后再收拾吧。”
陈忠孝蛮横地说:“不行!二哥病得看,房子也得改。”
我两手一摊无奈地说:“哪有那么多钱啊。”
陈忠孝横叨叨地说:“没钱?借!我就有这个瘾,不用你管!”
我也有点儿气了:“不用我管?你拉饥荒不也得我帮着还吗?你有多大能耐你一个人还?”
陈忠孝恼羞成怒说:“这家你也有份儿,当然你也得还!”
我瞪了陈忠孝一眼说:“那你还穷横什么,改什么房子?”
陈忠孝蛮横地说:“就这么地,改房子,给二哥治病!”
陈忠孝终于又改建房子了,屋子里的东西全都搬出去了,把纸棚也撕掉了吊了泥棚,墙也重新纷刷了,格局又重新设计了。十几天的改建,屋子是焕然一新,给人的感觉是很舒服的。
老二陈忠义的病情逐渐地加重,头部长成了三角形,腮下脖子的疙瘩长得很大了,肿得又红又亮。
又过了一个月。
陈忠孝头枕着两手,躺在炕上,翘起了二郎腿,还晃荡着说:“哎,你看这回屋子多漂亮,呆着也舒服。”
我也看看屋子,当然是舒服了:“那当然了,花钱买个漂亮,自然是舒服。”
陈忠孝不高兴地说:“你就是不会说话,一点儿没女人的温柔样儿。”
我不屑地看了看陈忠孝说:“我嘛,说的是实话。我和你平等过日子,巴结你什么?还得给你个温柔?你给了我什么?你对我有男人的体贴么?”
陈忠孝不耐烦了说:“行了行了,我就说一句,你就来一大堆。反正你对改房子不满。”
我反驳地说:“我不满有什么用?你还不是改了吗?债也不是拉了吗?”
陈忠孝甩开了翘起的二郎腿,侧过身子说:“哎,你算算,一共花了多少钱?”
我下了地,在箱子里找到了一个小本子,拿出来,看看改房子的花销记录。
我计算了一下说:“改房子一共花了两千三百五十五元。”
陈忠孝有点儿吃惊说:“啊,这么多
我把小本子递给了陈忠孝说:“给,你自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