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三十日,我和陈忠孝登上了远去的列车,离开了家乡,更离开了老屋。
我的心又一次地动荡不安起来,清原,我离你远程去了,再见了,我的家乡!
我的出生地并非是清原,我的出生地是在离清原六十里地的嘉萨县,所以,我没有称清原为故乡,但是我觉得称之为故乡也未尝不可,我在出生地只呆了十年,然后就到清原镇一住就是四十七年。
这四十多年,在人的一生中来说,还是很漫长的岁月,我一生中的重要阶段都是在这四十多年中度过的,而这四十多年里,生命的灿烂多彩的年华也就是在这清原里度过的,一旦离她而去,我能不浮想联翩,感慨万千吗?
我们没有直奔京城,而是到哈尔滨三外女家帮助她照看孩子四个月。
二oo六年一月三日,北京,陈志强家里。
吃过早饭后,陈志强老走到单悔丽躺的床前,看看单惠丽说:“单惠丽,我和你商量点儿事。”
单惠丽伸个懒腰说:“什么事?有屁就放,准是没好事。”
陈志强又看了看单惠丽那懒散的样子,不由得回忆起去年一月初某日的情景:
也是早饭后,单惠丽吃完饭就躺到床上,懒懒散散地。
陈志强收拾完碗筷之后,来到了单惠丽床前,看着单惠丽说:“我和你商量个事。”
单惠丽打个呵欠说:“什么事,真是烦死人了。”
陈志强坐在床边说:“爸早不上班了,妈也退休了,这回春节咱们回去,就让他们来北京吧。”
单惠丽一听,顿时大叫起来:“不行,叫他们来干什么?真是烦死人了!”
陈志强耐着性子说:“话不能这么说,不让他们来,那哪成啊,我妈我爸就我呀一个孩子,他们不奔我来奔谁去呀?我不让妈和爸来,那外人不笑话吗?”
单惠丽怒道:“就你一个孩子怎么地?他们在东北不是有房子住、有工资花么?也不是生活不了,外人笑话,怕什么?还管那么多事么?”
陈志强说:“那不行,我不能不管,他们把我拉扯大不容易,我不能丧了良心不孝顺,让外人笑话,想当初咱们俩谈朋友的时候,我就和你说明白了,你当时就是满口答应,否则的话,咱们就谈不成朋友,更不能成为一家,我老哥一个,得养父母,我得把他们接来,再说了,养活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从古到今都是这么回事,你也得话符前言,你不能不让我把父母接来。”
单惠丽听陈志强说得有理有据,觉得无话可驳,就不吱声了。
陈志强见状,觉得有机可乘,就又良言苦口地劝了一阵。
单惠丽觉得说不出来个什么理由来,就勉勉强强地说:“看在你的面上,那就是说让他们来吧。”
陈志强回想到这儿,心里想,这次谈判也不能太顺利。
于是就说:“你看你,又是这个腔调。”
单惠丽说:“我嘛,就是这样,你要说什么事?”
陈志强说:“现在咱们买房,没有钱给父母租房住,暂时就得在一起过。”
单惠丽一听,就叫起来:“在一起过,真是烦死了,不行!”
陈志强说:“不行怎么办?父母把房子卖了,现在在三姐家帮助看孩子,春节前就得来北京,不能不来。”
单惠丽怒道:“真是烦死了!”
但是她心里想,陈志强那态度很坚决,也摆出了没法驳的理由,去年春节去东北时自己也让来了,真是万般无奈,只得答应。
但是决不能便宜了他们。我得为自己着想,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一起过,我就得在这个家里横踢马槽,把你的父母当成辖制你的工具,让你服服贴贴地听我摆弄。也得让那老头老太太老老实实,大气不敢出。
想到这里,她说:“看你面子,我就让你爸你妈来北京,但是——”
陈志强见单惠丽有话没说出来,就问:“但是什么,你有什么话就说嘛。”
单惠丽说:“但是我有条件,你得答应,你不答应的话,你爸你妈来北京,那可是白日做梦。”
陈志强问:“你什么条件?”
单惠丽说:“现在咱们买新房,没钱给他们租房住,就得先在一起对付,是不是?”
陈志强说:“那是啊,就得先在一起过。”
单惠丽说:“哼,在一起过,真是太烦人了!”
陈志强说:“那有什么办法么?就是这条件,没有办法。”
单惠丽说:“既然如此,我就有条件。第一,虽然你爸你妈是老人,但家里的事我说了算,谁也不好使,就我当令。”
陈志强听到这里,不禁笑了,说:“你可真有意思,家里有什么大事呀,你还要说了算,大家商量着办嘛。”
单惠丽的脸上现出严肃庄重的神色说:“哼,你也别这么说,柴米油盐、锅碗瓢盆之外,还有什么为人处事,动用钱财的事,不关大事小情,都我当家,都得围绕我转,不能让你爸你妈说了算,你更不能听你爸你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