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舜并非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还是知道这时间的黑暗,眼见这个案子死的人那麽多,搞不好自己会被连累。他深知此事重大,不可轻举妄动。
之後,田舜打算私下将此事报给霍恒,由上司来定夺。
而霍恒知道这些後,决定将此事压下。因为图案不完整,并且如今证据已毁。田舜也认为如此才是最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後便当无事发生。
如今思考前因後果,那真正的凶手应是极力掩盖,故意装成山匪洗劫灭门。
泠月思忖了一会,觉得确实他这个推理也倒是合理。
幸好,田舜还将那残缺不全的图案也画了,就在下一张纸中。
泠月将那纸取出。
她看到图时不由得震惊,虽然图案只有那麽一点。
但是,她很清楚,这分明是奎星楼的徽记,她断不会认错的。
一阵风拂过,泠月只觉得发寒。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很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可照目前的线索来看,奎星楼无疑是经手人。
即使奎星楼也只是替人办事,那也与这案件脱不了干系。
这对师姐来说太残忍了!
泠月又想了一下,奎星楼一般不会接这样的任务,除非是接近权力中心的人物。
萧伯父不过只是皇商,又是如何得罪了这些人的?
眼下如果从奎星楼这边入手,倒是能找到多点信息。可是,不到万不得已,她都不想再跟那边有牵扯。
说起来,她出来这麽久了,也不知道师兄如今怎麽样。若说对那边还有什麽牵挂的话,就是她的大师兄了。
自她出来後,因害怕暴露踪迹,所以,一直没有给师兄传递消息,也不知他如今过得好不好。
她深吸一口气,思来想去,还是想办法联系上比较好。
***
夏日的天说变就变,前一瞬还是晴空万里,忽然间就乌云涌动,暴雨倾城。
水流如注,这雨似乎要将一切冲洗乾净,青石板小径也被刷出幽暗的绿。
玉书抖落蓑衣上的雨水,料理妥当後才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
他对那窗边那清隽的男子道:「公子,萧宅的方才派人来,已经将定亲的物品送回。」说着,将一个宝相花纹蓝色锦盒放置在书案上。
沈亦安转头,看着眼前熟悉的锦盒,不禁呼吸一窒,当日定亲的喜悦之情,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现在要退亲了,他确实有些不舍。
每次想起定亲那日,他都觉得如梦似幻。如今想来,还真是恍如大梦一场。
窗外,树枝摇曳,落红如雨。
沈亦安觉得天气变化无常,如今倒是发现有一样比变天还厉害,就是这小女子的感情。
她就是这麽迫不及待地与他退亲吗?自己都答应她了,她还怕自己食言不成。
等上一会都等不得了。
话落好半晌,见自家公子无甚反应,玉书又小声地询问沈亦安:「外面瓢泼大雨,我已将人请到院中避雨,如今那小厮还在候着,可是现在将定亲书丶庚帖等一并拿给他?」
沈亦安把锦盒打开,将定亲契约取出又看了一遍。
果然如他所料,他没有记错!
月影玉簪对於沈家很重要,老师在定契约书时,将那玉簪也当成定亲的信物也写上去了。
不用再翻锦盒,沈亦安也清楚,锦盒里的东西定是缺了一样。
他淡淡一笑,褪去了眉眼间的焦急与忧郁,又恢复了往日的乾净气质。
前些日子,泠月将玉簪送给了许湫芸,玉簪的意义非凡,沈亦安原想着帮泠月要回,可谁知泠月偏说不用。
许氏有一位堂妹,夫家姓贺,非江南人士,不过近几年里扬州当官,便举家搬到扬州。一周前,不知她从哪里知道了许氏来云州的消息,很快就派人送帖子给许氏,说她的第三子要娶亲,喜宴就在本月的二十八,想邀请自家的姐妹过来参加婚宴并且小住。
许氏收到信後很兴奋,跟儿子商量後,决定赴宴。她平日里就喜□□会,来云州後宴会变少了,如今能去扬州参加宴会,还能游览扬州的自然风光。
昨日一早,许氏就带上许湫芸一同启程往扬州,这一来一回,中途又加上叙旧游玩,没有半个月都不能回来呢。
此事与退亲有什麽关系呢?那自然是有关系的。
退亲的程序比定亲要繁琐,按云州的律法,若是要退亲,双方需得交还文书与信物,待物品处置完毕,再请一位德高望重的人拟写退亲书,双方确认无误後签字画押,待完成上述流程,这门婚事才能算是退了,婚事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