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怎麽会认为我和於简一好了?」她一脸疑惑。「毕业後我就没联系过他。」
亦诚:「我以为住院的事你托的熟人是於简一,入院的时候你让我说於医生介绍的,他又在甲乳外科工作,我就……」
姜醒接过话,「你可真敢想,於简一那种冷面毒舌傲娇鬼是我等可以消受得起的吗?肯定是顾言之托他帮忙的。」
亦诚也觉得自己挺敢想的,抿着嘴傻笑。
姜醒突然视线下移,落在她的胸上,「於简一在甲乳外科,那你和他岂不是坦胸相见了?哇哦……」
「那是正常看诊,你能不能别说的那麽下流。」亦诚涨红脸。「再说我刀口在腋下,又不是胸部。」
姜醒故意逗她,「我说的也是正常看诊,你怎麽就把我想下流了呢!」
亦诚嘴拙,说不过她,红着脸瞪眼。
好在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亦诚接了起来,听筒里传来略微颤抖的声音。「你好,我是白雪的母亲……」
姜醒见她的表情瞬间沉重,也收敛起笑容。
亦诚放下电话,「送我去一趟医院。」
姜醒:「你预约的门诊时间不是下午吗?」
亦诚没答,起身走到裁剪台边给模特身上的汉服打包。
不用她说,姜醒也明白是怎麽回事了,立即过来帮忙,「你去换衣服,我来装箱。」
「好。」亦诚也不推辞,等她换好衣服,姜醒已经将全套寿衣都打包完毕,两个人一刻不敢耽搁的出了门,直奔中心医院。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亦诚没有想到,白雪的意外会来的这麽快。
她还是没有等到她的奇迹。
还没靠近病房,亦诚已经听见了嘶声裂肺的哭声。这种场景,并不陌生,接触多了,她已经有了免疫,时刻都清醒的认知自己是个看客。不过想到给白雪量尺的情景,还是颇有感触。
病房门口坐着一位中年女人和一个五丶六岁小男孩,女人见他们拎着东西,站起身询问:「你们是给我女儿送衣服的吗?」
女人虽然憔悴,情绪还算镇定。
病房内突然响起另一个女人的嚎哭:「女儿啊,我的女儿啊,你怎麽就这麽走了……」
亦诚和姜醒均是疑惑,到底谁才是白雪的母亲?
女人似乎看出他们的疑惑,简单解释:「白雪是我的养女,里面的是她的生母。」
「节哀。」亦诚劝慰,姜醒将衣服递给女人。
女人略略躬身,捧着衣服进了病房。
还没等亦诚和姜醒离开,病房里就传出激烈的争执。
「我们给孩子带了衣服,这孩子活着时候在你们跟前尽孝,死了就让我们亲生父母带回去吧!不管如何,我得把孩子埋在老家祖坟里,让她不至於一个人孤零零的。」
「大嫂,这衣服是雪儿生前自己选的,我们应该尊重雪儿的选择,让她穿着自己喜欢的衣服走这最後一程。还有,雪儿交代过,她希望我们将她的骨灰撒到大海里,说要是我们想念她了就去看看海……」
「什麽?你们要把我女儿骨灰撒了?这不是亲生的就是不行,入土为安啊!你们这是让她死了都不安生。我不同意,我绝对不能同意。」
女人又开始嚎哭起来,病房里乱成一锅粥。争着要给白雪穿自己带的衣服,又争着到底如何安葬白雪。
亦诚见过不少争抢逝者留下的房子丶物件丶钱财的,争抢遗体的还是头一次见。
她和姜醒不约而同的站住脚步,姜醒小声嘀咕:「这活着时候不养,死了却来抢人,也不知道图点什麽。」
亦诚也想不通。
她和白雪沟通的时候,能感受到小姑娘是在一个有爱的家庭氛围下长大的,她曾说过,因为她喜欢汉服,爸妈会陪着她一起穿,妈妈还会亲手帮她制作饰品。可以感受到,她的父母是真心疼爱她的。
亦诚衣角突然被人扯了扯,一低头发现刚刚坐在门口小孩,不知道什麽时候蹲在了她腿边,似乎对她衣服上的小玩偶很感兴趣。
小男孩见她低头,也不认生,直接问她:「这是什麽熊?」
姜醒怕小孩没轻没重,出声阻止,「你别扯她衣服。」
亦诚拉了姜醒一下,蹲下身指了指病房,问小男孩:「你是白雪的弟弟?」
小男孩点点头,听着里面吵闹的声音,有点不高兴的嘟囔:「真讨厌。」
亦诚与姜醒对了一下眼神,姜醒也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个棒棒糖,也蹲下来递给小男孩,「你是说你姐姐讨厌?」
小男孩不客气的撕开棒棒糖塞进嘴里,含糊道:「我爸妈讨厌。」说完,抬头打量这两个大人,脸上丝毫不见悲伤,满满的稚气。「你们能不让我妈把姐姐带回去吗?」
亦诚耐心询问:「为什麽啊?」
「他们要把她嫁给小树他哥,那样我们俩家就是亲戚了。小树总打我,我不喜欢他,我才不要和他成为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