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说的话很过分吗?乔忆亭开始反思自己。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他忽然想明白了原因,脸色也温柔下来,扯出笑来,「放心,我不走,可是咱们总得离开方仪,不是吗?」
听了这话之後,曾有然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嘴唇微张还想要再说什麽,最後竟然慢慢松开力道,将人放了下去。
外面风声雨声夹杂着呼声,所有的声音都在敲击着乔忆亭的心,老夫人的话始终在他的心里,扎了根发了芽,这一趟浑水,他是非蹚不可了。
身後的视线依然炽热,可乔忆亭选择忽视,抬手将云破召过来,脚步匆匆就要开门出去,他要去和方家汇合。
雨水已经蔓延到了门槛处,只要一踏出去,便会沾湿他的鞋履,身後的人想要将他拉回去,可乔忆亭就是下定决心不去理会儿女情长,「师弟,你去找玉生烟和唐茉,我先去……」
「我不去,师兄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低沉的声音,冷厉淡漠,一字一句灌进乔忆亭耳中。
乔忆亭这才扭头看向他,屋外的雨水映在他的眸底,深邃沉静,让人觉得莫名的疏离,他双唇翕动,「听话。」
又是这句,曾有然自嘲地想,每一次都是这样,听话的背後换来什麽呢,一次次被丢弃,一次次支离破碎。
但他又不敢不听话。
曾有然颤抖着眼睫,合上双眼,点了点头,「好,我去找他们,然後与你会合。」
方仪郡的平静祥和不复存在,每一个人都想要冲破阵法逃出去,逃出这个即将被洪水淹没的地方。
此时的乔忆亭一改疲态,丹田内的灵力不断流转,他脚尖一旋随即腾空而起。
「看来,方是将禁制解开了。」他望着脚下熙熙攘攘的人,好像也并不比将要到来的洪水差多少。
视线中出现一个黑影朝着他奔来,「师兄!」
再细看,他的怀中抱着唐茉,玉生烟则紧随其後。乔忆亭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轻叹一声,「效率好快。」
玉生烟气喘吁吁地跟在两人後面,对方才面前人的所作所为心有馀悸。他当时还也正要往外走,门还没有打开,一股强大的力量接踵而至,「哐啷」一声,门瞬间四分五裂,就连门後的他也被震出老远。
还没等他看清来人,一句粗话都没骂出来,站在门口的那道黑影,用着森冷的声音说道,「起来,快走。」
然後他就被迫跟上黑影的脚步,与乔忆亭汇合了,看着两人眉目传情的样子,小声嘟囔了一句,「破门而入,不快才怪。」
山上的洪流仍然奔腾而来,宛若一条凶恶的猛兽。
原本方仪郡是不用怕的,接触法阵,让大家四散逃亡也未尝不可。
而现在的情况却是,郡内河水暴涨,蔓延开来,已经到了齐腰的高度。所有人都聚集在法阵边缘,疯狂拍打着法阵,任凭法阵将其弹出,只想逃出这个倒扣的碗。
法阵一旦解除,洪流便像猛兽般冲击过来,将所有人都淹没;可如果不解除法阵,郡上的所有人仍然会被暴涨的河水淹死。
腹背受敌,好像横竖都是一死。
他们一行四人自然也是出不去的,只能僵持在空中,看着方家人踩着法阵高高在上,听着下头民众撕心裂肺般的哀嚎。
乔忆亭环手抱剑,俯身飞过去将一位抱着小娃娃的女子救到房顶。随後,他仔细观察了一下那河流,仿佛只有法阵内的河水涨了又涨,而外面的那段河流却仍然平静。
这是为何?难不成……
「这河是死的吗?」他顺手又捞了几个在水中挣扎的人,才向空中凝神的方妤问道。
方妤瞅了他一眼,似乎觉得他在多管闲事,「哪有河是死的,不过是想用这下贱法子逼死我方家。」
「家主知道是谁?」只是顺嘴一问,可没想到被问的人,却斜眼将他们四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还能有谁?」
「家主真是,」乔忆亭也将冷冷的眼光射回去,「我等都被设了禁制,直到方才才感受到灵力运转,你可不要错判。」
一旁的女子,不知是方家小辈还是方妤的徒弟,瞅了他一眼,刻薄道:「西北深渊处动荡不安,就是因为你们青玄山的失职,这场劫难,可不就是因为你吗,男人果然最会将自己择乾净。」
那女子话音刚落,乔忆亭还没有来得及反驳,身後的人眼神冷冷地射过去,随即一挥手,女子目眦尽裂,踩着的法阵随即碎裂,就那样表情狰狞地落了下去。
「做什麽!」
云破出鞘接住女子後,乔忆亭才偏过头去,撞上曾有然的眼神,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立即上前拦住,生怕他和方妤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