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止了咀嚼,像只仓鼠,睁着清亮的眸子看向他:「怎麽了?」
凌途锡没发觉自己眼眶红了,只是摇了摇头,给自己也拿了双筷子,开始低头吃面。
何澜又琢磨不透这个人了,在当纯爱战士这方面他也是新手,他对他,既怕过於亲密吓跑他,又担心太疏离让他觉得受冷落,真的很心累,心累也就罢了,关键,得不到回应的单方面热情,让人总是觉得希望渺茫。
别钓了,钓不到的!软的硬的都不行,可能是因为他没对自己生出「喜欢」的感情吧?
何澜就那麽看着他吃,一直吃,一直吃,头也不抬就那麽吃,头顶的灯光打在他後脖颈上,能看到一层细细薄薄的绒毛,好像很软。
他放下筷子,稍稍往後靠坐在椅背上,安静的看着这一幕,片刻之後,终於无奈地妥协了。
算了算了,自己看上的犟种,能怎麽办?继续哄着呗!
第47章博物馆
剥开层层叠叠的叫做「情绪」的东西,何澜也琢磨明白了。
凌途锡不是没明确表示不喜欢自己吗?
怕什麽?反正他凌警官心软,不会随便跟朋友断交,只要不断交,自己就有希望!
毕竟自己这麽优秀!
他调整好心态,又觉得自己刚刚的话重了,就笑了一声,试图打破尴尬。
凌途锡的筷子果然随之一顿。
又有客人进来了,逼仄的面馆突然灌进少许清新空气,黏稠滞涩的感觉一刹那消散了。
何澜帮他往面碗里倒了点醋:「凌警官,你是不是忘加料啦?我记得上次你加了不少醋呢!虽然上次你都没怎麽吃,诶,胡椒粉要不要?」
上次,自己没怎麽吃吗?他怎麽还记得?
凌途锡愣愣看着他,下意识舔了舔嘴角,点点头。
何澜拧开胡椒粉的盖子,一边倒一边说:「我刚才跟你开玩笑呢,你这什麽表情啊?那麽舍不得跟我结束吗?」
他暧昧地眨眨眼,手上却没闲着,几乎把大半瓶胡椒都倒进他碗里,夹带私货地报复泄愤。
果然,凌途锡被呛的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眼角被逼出了泪花。
何澜得意地笑,给他递了张纸巾。
他低着头,微微下垂的刘海遮住上半张脸,何澜看不清他的表情。
胡椒粉吸水负重,密密麻麻地浮在面汤上,却久久没沉底,他吸了吸鼻子鼻子,拿起筷子搅合了几下,端起来一口气全喝了。
「哎?」何澜想要阻止,却晚了,半瓶胡椒粉也随着那小半碗面汤一起进了他的肚子。
辛辣烫人的粘稠液体从喉管滑向胃袋,凌途锡咳了一声,捂住嘴巴,狠狠把东西咽下去,然後冲着对面的人露出个十分难看的笑。
「你有毛病啊!」何澜「腾」地站起来,当场翻脸,心中一半是生气,一半是懊恼。
他回身在饮料架子上拿了瓶矿泉水,拧开了催他快喝。
「凌途锡,你什麽意思?跟我置气呢?」
「不喝你要生气,喝了你也不高兴,到底要怎麽样?」
凌途锡嗓子是嘶哑的,胡椒粉和异样情绪的双重作用下,脑子嗡嗡的响。
他只想不想让他不高兴,但好像又弄巧成拙了。
何澜看到他通红的眼睛,心软了,轻轻抿了抿唇,举起双手:「我投降!我错了!不该乱开玩笑!凌警官饶命!」
今天的确是太急躁了,这不是作的吗?
凌途锡凝视他片刻,脸上终於有了笑容:「别闹,我会当真的。」
何澜笑嘻嘻的,指了指小吧台:「好好好,我再也不敢啦!快结帐!」
凌途锡去老板那边结了帐,低落的情绪还在心里盘绕,却不得不假装若无其事。
随着夜幕渐沉,灯光如巨龙苏醒,照得城市亮如白昼。
市局大院里,何肆年跟雅久挨在一起不知在说什麽,两个人对了个火,何肆年一抬头,就看到何澜和凌途锡一起拐进大门,赶忙又把烟掐了。
「哥!」
「你怎麽来了?」
「这麽晚了,我担心你,我带了楚律师来,他进去了解情况了!」何肆年皱起眉,气势汹汹对凌途锡吼道,「你们警察怎麽回事?怎麽可以把人留到这麽晚?凭什麽传唤我哥?你们有什麽证据?」
连珠炮似的发问,明显是有针对性的挑衅,就连何澜拉他的胳膊他都没理。
凌途锡耐着性子解释:「何澜是作为证人被传唤的,我们公安机关有这个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