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羡予揉了下太阳穴,强制让自己清醒过来。
谢羡予脸上是挥之不去的疲惫,沈席言再次感叹这霸总也不是谁都能当的。晃了下手机:“没多久,才到家五分钟。”
沈席言说罢车钥匙还给谢羡予下了车,合上车门时谢羡予依旧坐在车上,走到副驾驶敲了敲车窗玻璃,车窗降下后狐疑道:“下车啊,还需要我充当司机给你开车门不成。”
沈席言张嘴吐不出象牙,谢羡予懒得和他一般见识,升上车窗前撂下句话:“密码你知道,我去趟翠湖。”
话音一落,没等谢羡予打开车门从副驾驶下来挪到驾驶位,一嘭一啪间沈席言重新坐回车上,手握方向盘露出一个堪比太阳灿烂的笑:“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如此我就再送你一程好了。”
谢羡予想叫沈席言下去,沈席言抢先一步驶出地下车库。
翠湖全称翠湖庄园,名为庄园,实则是一座私人疗养院,专门为他们这个阶层的人物提供健康管理和康复训练。
环境宜人,远离尘嚣。推开窗是成片的翠色松树林,又依湖而建得名。
沈席言曾出过诊,依稀记得谢羡予祖父谢家老爷子谢玮就住在那。
沈谢两家离得近,沈席言却还真对这位谢家老爷子知之甚少,只知道是个铁血手腕的人,如果不是上了年纪身子骨不行,不可能轻易退下。
开了二十分钟后,车停在疗养院入门口,沈席言道:“我这个小小司机就不进去了。”
谢羡予嗯了一声孤身走进院里。
沈席言手搭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方才在路上他忽然从记忆深处抽丝剥茧出些关于小时候的某些事。
他从小到大都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惯爱上房掀瓦,走街串巷,某次他与路星辰一同到谢家找谢羡予,撞见谢玮拿着一二厘米厚的戒尺训斥谢羡予。
谢羡予犯了什么错闯了什么祸一概不知,只看见厚重沉闷的戒尺一下下抽打在谢羡予手心。
那个时候的谢羡予尚且稚嫩,手心被打得充血红肿却也未说半字,另外只空闲的手背在身后,小小身板站得笔直。
太多的细节记不清了,最后是他和路星辰走近叫了声阿予。谢玮见有人在场,才收了戒尺。
费力气想些往事有些耗神,沈席言降下车窗,夜风吹进来,勉强好受些。
窗外月上西窗,树影婆娑,疗养院内一片寂静。
谢羡予陪谢玮下完了半局象棋,喂了两个子,等谢玮拾了棋局才作罢。
“推我出去转转吧。”
谢玮坐在轮椅上,七十多岁的年纪头半百,却不见半分老态龙钟,周身气度尽数隐藏,唯有双眼晴可窥见年轻时的果决与锐气。
谢羡予未一言却依言照做,找出小毯盖在谢玮腿上,推着轮椅出去。
外面风不大不小,微风扶来间带来松树清香与湖水清冽,恰到好处抹去那点悬在心尖上的焦躁。
“公司一切可好?”
谢羡予握着轮椅扶手,跟在他身后,依旧是话不多的样子:“稳步展。”
谢玮点点头不再多问,让谢羡予推他到石桌前坐下陪他说会话。
谢羡予一一照做,奈何他实在不知与谢玮说些什么,只尽可能挑些公司的琐事说与他听。说到一半,谢玮突兀地开口了,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还会怪我吗?”
谢羡予愣了一下,闪过稀碎埋藏在心底的片段。谢玮的眼球凹陷,与曾经在对他体罚时自然而然浮现的苛责与冷漠截然不同。
谢羡予道:“不会。”
这个话题有些沉,谢玮也不会信,自然而然换了话头:“没事可以多交些志同道合的人。”
谢羡予应允下来补充说:“我与沈路两家关系都不错。”
“沈家?”
谢玮粗糙的手覆在谢羡予手背上,细细回想着,记起是谁后叮嘱道:“沈家那孩子我记得,是个稳妥周到的,你可以好好相处着。”
谢玮明显是想错了人,误以为是沈湛行,不过不是大事也就顺着说了句好。
又谢玮说了几句,谢羡予起身告辞。
翠湖疗养院大门关上,两侧松树留下比夜色重的阴影,沈席言就靠在车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