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驸马是谁?」
「田议。」
「田家依附於谁?」
「裴开项。」
「田议就是裴开项安插在我和姜旻身边的一颗棋子,更是操纵我控制我的一颗棋子。我不愿让他近我身,如今已在宫中常住多时,可难保日後我不会跟着他去田府,到时候我们行事就难上加难。
「裴仲琊是裴开项的亲儿子,是唯一一个儿子,田家不敢开罪他。既然他还喜欢我,我不如就利用这残存的一点点爱恋将计就计,给他一点甜头,诱他深入,既能掣肘田议又能牵动裴开项,不好吗?」
宋君若了然,却又一直盯着我,欲言又止。
「还有什麽想问的?」
「姐姐……」他缓缓开口,「那……你会伤心吗?」
「伤心?」我笑了,「我伤心什麽?不伤心,一点儿都不伤心。」
宋君若没说话,端起碗筷重新吃起饭来。
我也不再多言,夹了几块大肉塞进嘴里。
好半晌,宋君若才嗫嚅着说话,似是思量良久:「姐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我心脏一抽,忙道:「你说什麽呢!」
「我什麽都帮不了你……你要保护阿旻,要保护我,可你自己也才十八岁。你忍着恨意对裴开项田议他们曲意逢迎,甚至还要对裴仲琊……」他没再说下去,「是我太无能,空有一副身躯,却根本保护不了你们!」
「你保护了我们啊,你至少保护了阿旻啊。」
「那样不够!刀光剑影能用身躯抵挡,但其他的呢?他人的威压与胁迫呢?我们的不得已与无可奈何呢?我都帮不了你们……」
宋君若自责无度,日渐高大的身躯颓唐下去,满脸愧疚。
我望着他,思忖一番决定开口:「阿若,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阿旻能够保护我们吗?」
宋君若微微蹙眉,眼中是不解:「阿旻保护我们?他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
「以後呢?」
宋君若收声思量,不敢下定论,只缓缓抬头看着我。
「那我问你,若是我呢?你觉得……我能保护你们吗?」
第10章「姐姐想要那个位置吗?……
广明殿居於未央宫东北侧,坐北朝南,夏季的阳光极好,整间屋子都亮堂堂的。刻漏滴着水,泛着荧荧微光,在宋君若的脸上荡开一圈圈涟漪。
我们沉默地对视着,他眼眸中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与郑重:「姐姐想要那个位置吗?」
那个位置,那张龙椅,好似从来都是只属於男人的,祖父丶伯父丶父亲,他们一个个上去又下来,可那个位置永远为他们敞开。而我丶我们好似永远都只能遥望着,企盼着能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借着那个位置散发出来的一点点馀温,以此慰藉自己在这冰冷孤寂的深宫中能够多苟延残喘一日。
可我要永远这样吗?曾经只能躲在父辈的庇护羽翼之下,如今危机四伏,我难道也只能依靠我那个年幼无知丶横冲直撞的弟弟吗?
若这大齐是姜家的天下,那除了我的兄弟们,它也可以是我姜毓卿的天下。乱世群雄逐鹿,只要有能耐人人都能分一杯羹,何况我早已站在权力的漩涡,与那巅峰触手可及。
弃而降,做一辈子任人宰割的羔羊,被那些胜者当做战利品瓜分殆尽;起而争,尚有一线生机杀出血路,为自己安身立命争得一份天地。
何惧何忧,唯一条命尔!
「是。」我盯着他的眼睛,「我想要。」
宋君若眼中的笑意渐渐晕开,他掷筷於地,欣喜若狂:「好!只要姐姐决心如此,那我就是你最锋利的剑,为你扫清一切障碍,永远为你开路!你知道的,从父亲抛弃我的那天起,我就永远站在你这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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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生於夏夜,外祖母说母亲就像夏天最躁动的小兽小虫,聪慧好学丶动如脱兔,偌大的长安关不住她,就喜欢往乡野阡陌上跑。母亲儿时有很长一段时间随从母住在琅琊郡,怎麽喊都喊不回去。只等到十六岁,万不得已要完成与父亲的婚约,才从琅琊郡返回,嫁去楚国为楚王后。
我不知道在楚国的那些年岁里,母亲到底是快乐还是悲伤。她失去两个孩子才生下的我,那一年她已经二十六岁了。我仍旧记得她时常怀抱着我,说我是她的福星,说我们俩母女缘分深厚,天注定我就是要降生在她的肚子里,做她的女儿。
我也很庆幸自己能够成为她的女儿,她爱我,她将一切能够争取掠夺来的权力利益都给我——我长公主的头衔丶所有的封地纳贡和一颗勇敢自由的心。
我跪在母亲牌位前,听着礼官的颂歌,思念着过去十八年的如梭光阴。
侲子着素衣丶系红绸丶执雉羽,六十四人端正齐谐,舞《武德》《文始》《五行》。礼官献牛丶羊丶豕太牢之礼。姜旻於蒲团上起身,三献醇酒,肃立敬拜。我跟在姜旻之後,为母亲斟酒焚香。<="<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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