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若慌了神,他盯着我,从我手上将药碗夺下。他箍着我的手腕,眼中似乎有泪:「姐姐,我们……我们回楚国吧,未央宫就是食人窟,它?让你吃了这麽多?苦,如今还要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我们不要再呆在这里了,我们带上萱萱小蛮他们回楚国吧,好不好?」
我笑了笑,望着他:「可如今的楚国,已经不是我们的了。你忘了吗?姜融姜琰已经被?我们杀了,他们的子嗣已经被?我赶出?了封地。如今的楚国已经改了名字,叫丰阳郡了。我们回不去了,那儿?也已经没有人了。我们都在这儿?,我父亲母亲,你们还有我丶姜旻和兆华,我们所有人都在这儿?,这儿?才是我们的家,所以?我不能离开。即便是死,我最後一口气也只能在这里咽下。」
宋君若的眼泪滴落在我的手背,烫得发疼。
我抬手替他擦去,笑道:「你永远都是站在我这边的,对吗?」
他的泪水擦不尽,我从未见他这般能哭。
「你永远都听我话,对不对?」
宋君若艰难地点头?,声音好似是从喉咙里挤出?来:「对……」
「那你听着。不管我最後能不能熬过来,你都要保护好彤管阁的所有人,保护好兆华。」
「不……你一定能熬过来!」
「好好听着!」我强忍着浑身疼痛,盯着他的眼睛,「把她们都送走,送到雍丘也好,送到江南也好,随便哪里都行,让她们隐姓埋名,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辈子。至於兆华……」
「我也会保护她……」
「不……」我摇摇头?,心如刀割,每呼吸一寸都仿佛是在凌迟,「他们不会放过她的。」
「那就告诉他们她……」
「然後呢?让兆华痛不欲生了此残生?这就是你想给她的吗」
宋君若涨红了脸,不可置信地朝我摇了摇头?:「不行,不行,我绝对不会……」
「你必须这麽做。」指甲深深嵌入他的皮肉中,我竭尽最後一丝力气盯着他说道,「兆华不能跑,她去不了雍丘。她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那龙椅上。那是她的归宿也是她的荣耀。」
宋君若泪如雨下,虚脱一般跪坐在榻边,汗湿的额头?贴着我的手背,泣不成?声。
我吃力支撑在榻上,伸出?手将站在後头?的陈蕴拉倒身前来:「当日将你拉进这局中,是我私心重?,没能为你多?多?考量,若是我当真……你定要自保为先,回家去,裴开项与你父亲多?年同窗情谊,他不会为难你的。」
「既然殿下如此笃定他不会为难我,又?为何早早地叫我回家去呢?」陈蕴声音细柔,却是不容辩驳的执拗,「我不会走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们也不走。」薛获泪流满面,「太后娘娘已经不在了,离了您,我们还能去哪儿?呢?这条路,您陪着我们走了那麽远,如今该换我们来陪您了。」
黄汤下肚,热辣辣地一路烧下去,胃里呕酸,我吃了一粒话梅便如常躺下。天边夕阳落下,橘黄色的光芒被?山脉吸走了最後一点温暖,众人的身形渐行渐远仿若几个黑色圆点,坠入星空夜幕之中遍寻不见。
身若无凭浮浮沉沉,一会儿?像是在船上,一会儿仿佛又到了云端,越飞越高,越飞越高,进气儿?却越来越少。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剁碎了成?泥了,从身体里掏出来呕出来拉出来。
有人在扯我的肠子,有人在捏我的心,我好痛我好痛,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我叫喊着,我要死了,我好痛。我好热,有火在烧我,有火在烧我,我皮肤烂了,我手没了,都被?烧没了。
眼珠子掉出?来了,里头有小人拿着锥子在凿我的眼睛,它?穿了,它?穿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胃掉出?来了,心脏呕出?来了,肺咳出?来了,我要死了。
脸上湿湿的,不知?是汗是泪还是我叫喊时?的口涎,它?淌过我冰凉的脸颊与下巴,脖颈与胸膛,凝结在心上冻住了四肢百骸。
一束光突然照亮了世界。
我定睛仔细地瞧,是楚国的原野上,山花烂漫,群鸟飞舞,野马在山坡上疾驰。我与众人一道追逐着它?们,母亲在不远处的看台上喊叫着我的名字。
只要套住那匹头?马,父亲就许诺我们两个额外的封地。姜融姜琰信誓旦旦,势在必得,将我甩在了最後。
「那是给我们的,你个小姑娘就不要争了!」
我却没有理?会他们,接住宋君若与裴仲琊向我抛来的弓箭,拉了满弓,一箭离弦,正中头?马脖颈。头?马应声倒地,姜融姜琰见状立马拉住缰绳回头?大骂。我却不曾理?会他们,牵着缰绳匆匆掠过,甩手就将套马绳拴在了头?马的脖子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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