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我更加无力哀恸,抱着他的双手更加紧了一分。
房内无人说话,只有我抽噎的哭泣声?。直到我将眼泪擦乾,平复心情,他都?没有任何的催促与?不耐,好?似这我们不过是寻常闹矛盾,他理所应当接受我所有的埋怨与?眼泪,等待我缓和後再次控诉他,他向我道歉,我们就又可以重归於好?。
我抬起朦胧的眼,声?音沙哑,说着无关紧要?的话:「你瘦了好?多?……」
裴仲琊嗫嚅着嘴唇,掩下眼眸,松开了我。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不知道又该说什麽。
「我时日无多?了……」他嗓音低沉疲惫,挣开我的手,走到榻边虚弱地坐下,「咳咳……多?谢殿下……屈尊来裴府看我。」
我望着他,上前几步,笃定道:「我……我能帮你找到最好?的大?夫。」
「不需要?了。」他浅笑着摇摇头,两腮愈加凹陷,「罪臣之?子,无需殿下费心。」
「二……二哥……」如今,我已然无法坦然自若地叫出这个称呼。这个称呼包含了太多?缱绻与?温情,可那只属於曾经的姜毓卿与?裴仲琊,不属於现在的。
「罪臣裴开项……结党营私,以下犯上,谋逆作乱,罪不容诛……殿下仁慈,未行灭九族之?罚,臣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唯有……践行诺言,赴雍丘为臣为吏,为殿下治民养地,以馈殿下恩情,还望殿下恩准。」
心脏猛地被击中,整个人疼得直不起腰,我强忍着泪水,倒抽着凉气。少年许下诺言时方年幼,幼稚轻浅的话语却立下沉重的誓言。有人当做是玩笑,有人当做是约定,到最後,只有一人还记得去实现。
「去雍丘?」
「去雍丘。」
「不在回来了?」
「罪臣之?子,不应继续待在长安,扰殿下视听。」
「你在怨我?」
裴仲琊眉头一拧,痛苦地叹出一口气:「没有。」
「你怨我还是走到了那一步,怨我对你的付出视若无睹,怨我让我们两个变成了这样,是不是?」
「我……没有。」他闭了闭眼,良久才?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疲惫不堪地回答我,「我怨我太天真?,低估了父亲带给你的痛苦;怨我太无能,无法左右父亲和你选择;怨我太贪婪,既想?和你长相厮守又想?父亲放下欲望做个纯臣……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放手果断,就不会有你我今日之?痛苦。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我的泪哭干了,眼睛干得发疼,又好?像有什麽温热的东西从眼眶里流出来——是我的血吗?
他望着我,明明我们俩站得那麽近,心却隔得那麽远:「我无法恨你,却也无法坦然接受自己继续爱你……你也是,对吧?如果我们两个之?间,注定要?离开一个,就让我走吧。我离开这儿,你就当这世间从没有过我这个人,你会有新?的生活,新?的陪伴你的人,有新?的人生和坦途。你的百姓会记得你的功绩,你的臣子会记得你的威严,还有你的孩子……她会记得她的母亲是个多?麽强大?勇敢的女人,用生命为她创造了一切。
「至於我……我会记得所有的一切,记得你曾经是个怎样无忧无虑的女孩,记你的痛苦挣扎,你的丰功伟绩……我会永远记得你。」
回不去了,是真?的回不去了。他做了一场临终遗言般的告别,将我要?说的话和他要?说的话都?倾吐出来。我们之?间已无话可说,唯一能说的最後一句话,就是再见?。
那个春日竹棚下读书的少年,那个雪地中与?我卧雪翻滚的少年,那个寒窗苦读一心报国的少年,都?不会再回来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麽离开裴府的,好?像做了一场非常冗长的梦,醒来时已经站在了长安城墙上的阁楼里。
陈蕴宣读着流放裴仲琊的懿旨,告诉他他是什麽官职,要?做什麽事情,告诉他此?生不得经营丶不得进京丶不得分封。裴家姓氏所带给他的荣耀与?富贵,就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了。从此?後,他与?寻常官吏百姓别无二致。
陈蕴将懿旨递给裴仲琊,众人散去,偌大?的房间只剩下我们两个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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