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落后的远航】
左手五指化作一把宽齿梳,从额间一直推到头顶,金被指尖打乱了分路,顺从地倒向脑后。李斯特颓唐地松开指梳,低头将脸埋进手掌中。
柔软的丝失去束缚,簌簌垂落下来。失去光泽的丝倾泻就和演奏会落幕时一般,只不过这一次,钢琴之王的退场没有鲜花和掌声。
宛若经历最糟糕的一场舞台演出。
绝不可能在钢琴上失误的音乐家,每一个小节都是错。
李斯特放下手,无力地仰头靠在马车座椅的靠背上。
悠长的叹息在车厢里化作一阵虚幻的白雾,声音消失的时候,他的双目也失去了昔[ri]的奕奕神采。
头颅微转,有一小缕顺势滑到眼前。青年不为所动,任凭车窗外那幢独立的小楼被一条模糊的黑影分割。
没有解释。
甚至比起解释而言,和那个人的关系,似乎走向了更为艰难的境地。
李斯特的神情越黯然和疲惫。
因为了解,知道肖邦是怎样一个人,所以在更有利的证据浮现之前,或者在[bo]兰人自己冷静下来前,所有的解释都会被认定为借[kou]、蓄谋和诡辩——尤其这一局布置得近乎是真相。
青年嘴角无力地勾起一丝荒诞的笑。
莫克这场表演无可挑剔,以报复回应报复,不计后果的疯狂,果然是她的本[se]出演。
“先生,接下来您要去哪里?”
马车夫抱着帽子出现在车窗前,大概是雇主不再和往常般和煦亲切,询问行程时他格外小心翼翼。
“随便去哪……你看着走……”
李斯特的回答散漫到像是一种为难。车夫瞬间僵立在外面,看起来震惊极了。
青年不由得再次叹气。
他本意并非如此,只是心情不同,外人的解读又会变成另一重模样。但他此刻无暇再去顾及他人的感受,微笑对他二言,已是一件艰难的事。
手指微握,掌心里的异物感触分明。
李斯特抬起右手,掌中赫然放着一个玻璃小瓶。里面装着咖啡豆,份量刚好够一两个人一天的量。
烘焙过的豆子香气慢慢随着掌心的温度苏醒,他随意转了转瓶子,瓶身上的商店标签证明了他的直觉——是一罐新[kou]味的咖啡豆,分量足够试尝。
这只小瓶子是第二次和肖邦不欢而散,欧罗拉出门送他时,不着痕迹塞到他手里的。
嗯?
莫非——
“先、先生……”
“去这里!”
李斯特将瓶子拍到车窗上,标签那一面紧贴着玻璃。
车夫会意,凑近看清店名后,立马扣上帽子逃去驾驶室。
*
白瓷和咖啡是一对温柔舒心的组合。
黑棕的[ye]体在无暇的暖白衬托下,越令人平和安定。尤其最外圈那层金棕的圆环,仿佛可以软化时间。
欧罗拉走进咖啡店,现李斯特的位置并来到他跟前的时候,除了静默地坐在桌边、将手臂换在胸前的青年钢琴家,最引得她在意的的是那杯无人品尝的咖啡。
金的男子若有所觉。他一抬头,刚好看见少女轻轻拉开椅子正准备坐下。
李斯特松了[kou]气:“看来我还算聪慧,没有让你白跑一趟……”
欧罗拉浅浅地笑着:“即使白跑一趟也没关系——因为你是弗朗茨,你一定不会错过这里。”
“他肯放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