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刚刚亲手舍弃掉一个干儿子,远在杭州的干儿子也死了。谈明今年已五十有四,短短几日,痛失两个儿子,还真是……罪有应得。
“呃!”
床上正睡着的明德帝不知为何忽然惊呼一声,挣扎着坐起身来。
姜离登时吓了一跳,急忙从门口奔至床前,道:“皇上,怎么了?”
明德帝浑身冷汗,瞪着眼睛看着不知什么地方,他大口喘着气,似乎被梦魇的不轻。
姜离愣了愣,连忙晃着他的胳膊,唤道:“皇上,皇上!快醒醒!”
似乎被姜离一声声唤的回了神,明德帝的呼吸缓和了些,只见他转头便拽着姜离的衣服,眼泪一下子便飙了出来:“离哥哥,两浙、两浙乱了是吗?叛军是不是要打过来了?”
姜离道:“皇上放心,瞿都很安全,锦衣卫和禁军都在呢,绝对不会让皇上出事。”
不想小皇帝的眼泪却一点没停,他紧紧攥着姜离的手,呜咽道:“离哥哥,蕴、呜……蕴儿方才,梦见自己死了。”
姜离听罢,身子猛地一僵。
“一支箭,射到蕴儿心口,好疼,我好害怕……”
明德帝像是怕的极了,豆大的泪珠从他的脸上滑落,一滴滴撞在姜离的心口,细细密密的疼。
姜离见状,连忙将小皇帝抱住,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脊背:“没事的,没事的……”
明德帝瘦小的身躯在姜离怀里颤抖不已,姜离不禁用下巴轻蹭着他的头顶,宽慰道:“皇上刚刚只是做梦了,梦都是假的,不怕。”
明德帝埋在姜离胸口,缓了好一会儿,突然出声问道:“离哥哥,你会一直陪着蕴儿吗?”
孩子小小的,甚至还没长成能自保的年纪,可他就这般窝在姜离的怀里,像一只生怕被人遗弃的狗,小心翼翼地问,你会陪着我吗?
就像当年,小小的姜离靠坐在母亲的坟边,任由漫天大雪一点点地将自己覆盖。
在大雪即将盖住他全身的时候,是边拓将他抱在怀里,把他浑身焐热了,说,好孩子,愿意跟我走吗?
回忆突兀地浮现,姜离鼻头一酸,不由得将明德帝抱得更紧了些,一字一句道:“微臣答应皇上,会一直陪着皇上。”
明德帝使劲点了点头,抹干净脸上的眼泪,抬起脑袋来看向姜离,咧嘴笑道:“那离哥哥跟蕴儿拉钩!”
姜离宠溺地笑了,伸手勾住他的尾指,道:“好,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嘿嘿。”
明德帝笑的开心,欢呼着又拱进姜离的怀里,小小的脑袋将姜离身上的飞鱼服都蹭的皱了。
姜离微笑着摸着明德帝的头顶,轻轻拉着他的手,却忽然现这孩子睡觉还带着扳指。
他看了看那个扳指,问道:“皇上这几日一直在练箭术么?”
明德帝听罢,身子似乎顿了顿,他不经意地将自己的手从姜离手中抽离,低声道:“是,是有在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