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上回我给杨家扛活时见过少东家,原来他也在船上啊,”
另一个帮工也道。
“他没死?那死的人都是谁?真是可怜呐…”
有人唏嘘,不知是在为谁感叹。
“走了,走了,”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时,一名捕快开始驱赶他们,“该干嘛干嘛去,都别杵在这里了,快走…”
待人群散去后,这名捕快回到络腮胡子身旁,垂首低眉,“李头,现在怎么办?”
“派两个人守在这里,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放进去。”
大汉声音浑厚,捕快听了不由浑身一震,“是。”
码头上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但是仔细看去,似乎所有来往的船只都小心翼翼的避开了杨家的楼船。
平江府十里街
三月的天乍暖还寒,一汪春雨弥漫在平江府的上空,雨丝落入蜿蜒的小河,随后流过平江府的每一条街道。
一艘乌篷船咯吱咯吱的摇来,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艄公站在船尾,隔着船篷一个身着淡青色衣裙的女子,正撑着把黑色的油纸伞站在船头。
她身形瘦弱高挑,纤细修长的手指握着伞柄,另一只手则垂在身侧,她微微抬着头,似乎要透过雨帘看清远处的街道。
“老伯,在前面埠头停吧,”
清冷的嗓音隔着雨丝传到了艄公耳里。
“好嘞…小姑娘,站稳了,”
艄公说完摇着小船转过一道弯向她所说的埠头而去。
乌篷船轻轻晃动,露出伞下女子的容颜。
眸若寒星,腮若桃李,嘴唇微抿不点而红,乌黑的发仅用一根玉钗高高束起,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多余装饰,就这样举着伞身姿笔直的站在船头。
待船停稳,她转身从船篷内拎出一只红木食盒,和艄公打了声招呼,三两步下了船,踏上河边的石阶,不过转瞬,她淡青色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街角。
十里长街,迷蒙细雨,路上行人寥寥。
茶楼的旗子随风招摇,楼内高朋满座,楼外偶有人驻足。
“话说镇北大将军和北苍国那一战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虽说咱们大将军也在那一战中身亡,可北苍国到底也损失了数十名大将,最近这些年都没有缓过气来…”
茶楼内,说书先生口沫横飞的说着众人已经听了无数遍的故事,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仿佛鼓点般,让人禁不住想起了七年前太明朝和北苍国那场惨绝的战争。
“不是有传言镇北大将军是战败身亡的吗?”
有人提出心中的疑问。
“小伙子,一看你就是第一回来茶馆听柳仙人说书,”
他身边的中年茶客瞅了他一眼,先是好心答了他一句,随后又靠近他耳边低声说道:“那位说怎样就怎样,咱小老百姓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咱们就知道镇北大将军束山是咱平江府的骄傲。”
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旁边的茶客们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茶楼门口,黑色油纸伞下,束穿云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幕,握着伞柄的手指不由紧了紧。
每回路过茶楼,她都会站在这里听上一听,平江府人似乎只记得从前的光鲜,早已不记得束山兵败带给平江府的耻辱。
果然,人心里都是有杆秤的。
直到手边沉重的食盒提醒她里面的食物要凉了,她才恍然回过神来,在柳仙人抑扬顿挫的说书声中,她抬脚去往不远处的百草堂。
还未到百草堂,就见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门外排了老远,束穿云的脚步顿了顿,拐了个弯走向百草堂的后门。
后门正巧在一条小巷里,走进巷子,幽静的只能听见雨滴敲打油纸伞的声音和轻微的脚步声,束穿云抬手敲了敲门。
“谁啊?”
随着院里小伙计的问话,嘎吱一声,木门从里面被打了开来。
“是我,”
她略略向上举了举纸伞,好让小伙计看清。
“小姐?是您,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