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
梁帝昏迷过去。
病榻之前,一行人逼着周贵妃到退无可退。
周贵妃将年幼的淮王护在身後,从侍卫腰间抽出一把剑来,大喝一声:「陛下尚在,你们谁敢逼本宫?」
剑光一闪,太子太保等人後退一步。
周贵妃将剑指向太子:「朱瑁,你狼子野心!待陛下醒转,他如何能饶得了你?」
正在此时,南平公主领着苻妄钦和梅川进得殿来。
南平公主轻声道:「母妃,苻将军带进宫一名女子,说是医术甚为高超,可让她看一看父皇的病。」
太子看见苻妄钦,心内一惊,但转瞬便正色道:「父皇乃真龙天子,九五之尊,岂能让一个不明身份的医者看病?」
南平公主道:「太子兄此言差矣,她并非不明身份的医者,乃苻将军府上的人。苻将军是父皇的臣子,他府上的人,自然也是父皇的人。天下百姓,全都是父皇的子民。太子兄为何横加拦阻,难道您不想让父皇的病快些好起来吗?」
「胡说八道。」
太子呵斥道。
话已至此,众目睽睽之下,他不便再拦阻。
周贵妃打量梅川几眼,道:「你若治好了陛下的病,本宫重重赏你。」
梅川走上前,立於龙榻边。
梁帝,的确是卒中之症。
她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来。
方才两个时辰的工夫,虽然不长,但足够她将药配齐。
从前,莲若刚没的时候,她母亲一时悲伤过度,得了这病。梅川四处想办法,求来一个药方。以红花丶丹参丶水蛭丶银杏叶等入药,揉制成丸,含在口中。可温和缓愈。
她将药丸放入梁帝口中。
良久。
梁帝缓缓睁开眼,他看着持剑的周贵妃,伸手。
周贵妃连忙丢了剑,跪行至塌边,嚎啕大哭起来:「陛下,陛下啊……」
梁帝的舌头仍是僵硬,但终可以含含糊糊地说出话来了。
他摸着周贵妃的脸,道:「爱妃,你是何等柔弱之人,竟也举起剑来,不知他们将你逼到什麽田地……」
闻听此言,那几名臣子慌忙跪在地上,以额触地。
太子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梅川将剩馀的药丸放在周贵妃手中,道:「一日三次,每次一丸。」
梁帝注意到了梅川,他疑惑地看了看周贵妃。
周贵妃道:「陛下,这是苻将军带进宫的大夫。」
梁帝看了看苻妄钦,点头,似有深意道:「苻爱卿,到底是忠臣良将呐……」
须臾,苻妄钦重重跪在地上,道:「臣有份礼,要呈与陛下。」
说着他从袖口掏出那几封密信来。
一旁的老太监接过,送予梁帝手中。
梁帝看後抬头,一双眼睛落在太子身上。
第19章换了密信
风从窗棂吹进来,榻边的灯芯颇不安稳,接连晃了好几下,投映在大殿地面上的影子也随之急促地摆动着。
殿内的人,屏住呼吸,偷偷地打量榻上君王的神色。
他们的心,也随着地面上的烛影晃动。
梁帝终於开了口:「太子——」
太子连忙跪行上前,战战兢兢,叩首道:「儿臣在。」
梁帝皱眉道:「何谓东宫,国本所在。身为太子,要人品贵重。不仅大事上不糊涂,小节上亦要收敛。特别是……风月之事。」
风月之事?
此言一出,不仅太子糊涂了,苻妄钦糊涂了,殿内其他的人亦都糊涂了。
梁帝将苻妄钦方才呈上的密信,递与太子看。
太子接过,看完,心略略地放下。原来,只是无关痛痒的歌姬之事。捕风捉影的。不过是坊间流传的一些花俏传闻。
可是……苻妄钦如此郑重其事上交的「礼」,仅仅是这个?
梁帝道:「苻爱卿身为武将,耿直进言,是为了你好。」
太子忙道了声:「是。」
梁帝扫了一眼他身上的伤,又看了看跪在他身後的几个臣子,道:「你前番受了惊吓,朕就不重罚你了。你去宗庙里跪一夜吧。小惩大诫。太子太保,辅佐太子失德,也跟着一起跪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