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知,那下旨的人,是父皇。
能躲到哪里呢?
纵是他什麽都能舍下,可抗旨是灭门的罪,意和有父母双亲,有兄长,她能自私地让他们全都去死吗?
「意和——」
他喊了一声。
再也无人应答。
花前与卿别离後,从此良夜是苦宵。
太子的眼神迷离起来。
他朝梅川唤了声:「意和——」
梅川包扎伤口的手一顿:「殿下唤错人了。」
太子肩头颤了颤,拱手道:「梅医官莫要见怪,是本王失礼了。」
梅川麻利地将他的伤口包扎好,起身道:「殿下这几日莫要饮酒饮茶,莫食辛辣之物,好好养伤。」
兵器声慢了下来。
那几名武士开始寡不敌众,落了下风。
私邸的暗卫们,也都负了伤。
太子道:「留活口。」
暗卫们依照吩咐,将那几名武士缚住。
然而,拉下他们的蒙面,发现他们的嘴巴都很奇怪。
梅川道:「这些武士,都没有舌头。」
暗卫们掰开他们的嘴。
果然。
今夜来袭的武士,舌头俱已齐齐被割掉。
他们不是宫中的侍卫,自然也不是军中的人。
甚至,他们不是大梁的人。
「江湖上不乏这样的杀手组织。为人办事前,先把舌头割掉。雇凶之人,必是出了重金的。」一旁的马之问道。
「殿下觉得这些杀手是谁派来的?」梅川问道。
太子叹口气:「还能有谁,敢对东宫下手,又没有留下马脚?」
梅川皱眉,看了看地上李穆的尸体,将他前前後後的话想了一遍,道:「殿下有没有想过,此番咱们行事如此小心,为甚还会被察觉?」
太子道:「戍守城门的侍卫里头,或有周旦的人。」
梅川摇摇头:「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她指着李穆道:「他说,是元德皇后的掌事宫女碧玉给他传的旨。那麽,那个碧玉,现在在哪儿?」
太子道:「本王记得,元德皇后崩逝的时候,周镜央向父皇进言,说御花园牡丹落了,元德皇后给她托梦,诉泉下孤单。父皇便命昭阳宫一应伺候过元德皇后的宫女太监全都殉葬了。碧玉作为掌事宫女,早就死了。」
梅川若有所思地踱到门口,蓦然回头:「我猜,她没有死。至少,殉葬那次,她没死。」
太子看着她,道:「说下去。」
梅川道:「周镜央纵便是想烹狗藏弓,她绝不敢这麽明目张胆。难道她不怕碧玉翻脸,在御前咬出她来吗?所以,我猜,她当时定花言巧语,许给碧玉许多好处,帮她出宫。」
在宫外下手,比在宫内可容易多了。
碧玉是元德皇后身边的人,梁帝一定是熟悉的。若不以「殉葬」的由头「死」去,周镜央要杀她,得冒险,还得费许多波折。
但是把人掉包到宫外,碧玉再想拿捏周镜央,就办不到了。
届时,她如案上鱼肉,任人宰割。
好缜密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