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每日热闹喧嚣,南来北往的人都有。
杂而乱。
五月初的那两天,京南的药铺几乎挤满了人。
集市上许多买卖人都病了。发热,腹泻。
起初,大夫们都以为是普通的风寒。
可病的人越来越多。渐至不断有人死去。引起了京兆府尹的重视。
陛下离京,太子监国,官员们急着在太子面前表现,谁都不敢上报此事。
孙册悄悄告知苻妄钦:「京中,或将有时疫。苻兄当封锁军营,切勿让疫情在军中传播。」
「时疫?」苻妄钦惊道。
「是。京南的集市,摊位相连的买卖人,接连患病。孙某可以肯定,此病是传人的。」
苻妄钦一边依孙册之言,下令封锁军营,不许外人进出;一边骑上马,去京南集市暗访了一圈。
一条街相连的几十户人家,都在办丧事,纸钱撒得到处都是。
那办丧事的人家,一死便是两三口人。其馀的人,也都病恹恹的。
苻妄钦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径直往宫中去。他要将此事,如实告知於太子。
宫中。
文德殿。
太子听了苻妄钦的禀报,愤怒不已,急召京兆府尹等在京官员入宫。
「本王幼年曾读《後汉书》,建安二十二年,是岁大疫。家家有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尔等焉能不知其中利害!何敢瞒报此事!尸位素餐!不配为臣!不配为人!有何脸面立於天地之间!父皇远在邺城,本王监国,出此大祸,让本王如何向父皇交待丶向天下人交待?」
当即,斩了京兆府尹。
鲜血溅了三尺高。
官兵们拉起白幅,将京南集市围了起来。
太子郑重写了封「谢罪书」,快马呈往邺城。
梁帝本与周镜央在花下饮酒,看了奏报,面色凝重起来。
奏报摊在桌案上,周镜央拿起,看过,以帕子掩口,道:「怎生陛下才离京数日,京中便发生如此大的祸事来?」
梁帝道:「朕得回京。」
周镜央忙劝:「陛下,您如今有了春秋,怎能身涉险境?越是京中有疫,您越是不能回去啊。」
梁帝皱眉思索着。
周镜央又道:「依臣妾看,陛下当问问太常。臣妾听闻,历来江山有恙,必天赐灾难,劝帝修德。或许,这是天意。太子,他镇不住江山,镇不住宗社,也镇不住天下。方才至此啊。」
梁帝道:「镜央,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早年间,朕信了天灵山上高人的话,立巳东宫。现时,斗转星移,白虎星早已衰微。朕……」
一旁的梅川连忙俯身道:「陛下,为今之计,当是治疫。微臣愿请命回京。」
梁帝道:「梅卿,你一介女流,何苦去冒此大险。你可知,若染疫病,性命难保?」
梅川道:「古人言,生有七尺之形,死唯一棺之土。微臣乃杏林中人,何惧生死?」
梁帝叹道:「梅卿,杏林翘楚啊。你的请求,朕允了。」
梅川道:「您的卒中之药,微臣整理出来,交予王医官。陛下多多保重。」
周镜央看了一眼梅川离去的背影。
那一身白色带杏花的医官服,消失在行宫错落有致的山水中。
梅川回京,面见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