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如若真的这样做了,以温妕的聪明才智,迟早有一天会东窗事发,届时必然对他心灰意冷,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他怎可能因小失大。
听到颜景的话,温妕眉间略微放松了些,只是匕首还未松开:“那你原本要如何处理?”
以他的性格,确实不会做没有十成把握的事情。
颜景稍稍垂眸,似是在回忆:“耿游护住太子殿下,与我兵分两路,以他的身手与太子全身而退不成问题,只要平安敲响金锣,三皇子的罪责便板上钉钉。这一局,只要太子不死,便是我们赢。”
“即便之後将责任全部推给高轩,他也与‘无能’二字挂上了钩。”
温妕原本听着有道理,但渐渐愈发觉得有些不妥。
他句句谈的都是太子如何,胜算如何,只字不提他自己。
她不禁发问:“那你呢?”
颜景沉默片刻,抬起眼看着她,须臾後再次重复道:“这一局,只要太子不死,便是我们赢。”
温妕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指尖一动翻转匕首,快速靠近男人的下颌,瞬间挑开男人脸上的金丝面具。
感受到冰冷触感的逼近,颜景轻轻闭上了眼,未等到刺痛,只觉面上一轻。
有些疑惑地睁开,却立即被三指掐住了脸颊,将男人俊朗的面容掐得变形。
末尾两指扣住刀柄,温妕眯起眼,咬牙切齿道:“谁允许你将生死置之度外的?”
“这天下的百姓都是我父亲护下的,他死後就是我来保。”
“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轻易去死,包括你在内。”
听着这不讲道理的发言,颜景哑然失笑,故作为难道:“小姐,总有人身不由己……”
“颜云朗!”温妕呵斥打断,“我在围场内护住你一次,就能护住你第二次,我不会让你有身不由己的机会。”
闻言,颜景眸中闪过一道意义不明的光,敛目挡下:“一次两次又有何用,难道你能一直在我身边吗?”
“有何不……”温妕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骤然意识到什麽,止住了话茬。
“嗯?”颜景半阖眸子,勾勒唇角,“温小姐怎麽不说了?”
他轻轻将手覆上温妕掐脸的虎口,并未使太多力道便将她的禁锢松化。
温妕不知如何解释,索性抿唇不语,只是垂下视线,看着颜景的动作。
颜景将少女的手笼住,墨眸盈光:“温小姐问了这麽多,是不是该到我了?”
“什麽?”温妕蓦然抬目。
“温小姐接近我,是为了什麽?”
此话一出,温妕莫名感觉有些心虚,她确是为了给父亲翻案而接近颜景的,要是说起来,也并非完全清白。
少女的不语在颜景的意料之中,他眼底泛笑,在温妕未注意到的时机轻捏了一下她的指腹,语气却步步紧逼:“如若说温小姐也是有所图谋,那是否意味着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只是骗我的?”
“你说的话中,又有哪一句话是真的?”
温妕被问得哑口无言,话语在舌尖流转百回,最後选择反咬一口,恶狠狠道:“你有什麽资格与我说这样的话?”
“你骗我的还少吗?”
颜景被温妕的样子逗笑,但想说的话还未说完,只得强压下嘴角,直视着少女的眼睛,低声道:“但有一件事情,我从未骗过你。”
温妕想问是什麽事情,然而话语还未出口,那双乌眸中的晦暗潮动便霎时涌入她的脑海,瞬间冲断了她紧绷的神经,致使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似乎已经知道答案。
颜景的视线慢慢从她的眼睛移动向下,如同在用双瞳描摹她面部的轮廓起伏,最终停滞在那微张的唇-瓣上。
“温小姐呢?你也一样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尾音上扬,似是一种引诱。
君心昭日月,问伊同与否?
温妕不知如何作答,只是看着颜景抬手抚上她的脸颊,缓慢贴近,直至鼻尖相抵。
她没有拒绝。
只差分毫便能触及,颜景停了一息,轻声问道:“可以吗?”
少女没有回答,加快跳动的心脏与泛红的耳尖已经替她给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