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以为失而复得,打开湿淋淋的盒子,才现,里面除却一团湿灰,什么也没有。
原来,她在交给他时,已将二人的结烧成了灰。
他一直不忍打开看过,所以一直都不知道。
——水濡火爇烟消,她决意的事,分毫也不差。
“公子!”
姜瑾脚步匆匆地从外一径进来,几乎认不出美人阑下那个销魂丧志的身影。
待看清公子满脸的涸血,姜瑾唬得掏出帕子递去,“听说长公主才出王府便晕倒了,怎会如此,殿下眼下如何了?”
“你怎么进来的。”
梅鹤庭森冷地抬起头,“出去。”
他眼神失了焦,虎死架不倒的凛凛余威犹在,心想他一个外头办事的,何时出入内宅无所禁忌了?
又一想,是了,不正是自己这个混账上梁不正么。
男人突兀站起身,用力揪紧姜瑾的衣领往外拖。
姜瑾从没见过公子这模样,鞋底子蹭着地砖,踉跄着直叫唤。梅鹤庭咬牙不理,到了随墙月洞门,却又一把搡开姜瑾,径自便向外去。
姜瑾忙将公子一拦,看着这人竟有些失魂的征兆,胆战心惊地问:“公子干什么去?”
“我找药去。”
姜瑾更加一头雾水,他尚不知长公主患病,只当公子被长公主突然昏倒吓到了,壮着胆,扳过梅鹤庭的双肩用力一扽。
“公子,你清醒些!外面出大事了,属下方才将您的奏本递到禁中,随后陛下便降旨,说、说‘梅少卿弹劾长公主骄僭失德,不敬例法之罪,甚合朕意!’”
姜瑾听到这道圣谕时,心都凉了半截。
那奏折,是他亲眼看着公子写下的,那上头列举的明明是司天台十罪!
公子分明,是想保长公主的。
可怎么到了陛下口中,便成了公子弹劾长公主呢?
姜瑾毕竟跟随梅鹤庭多年,回来的一路也琢磨出点门道,料想是陛下要与长公主唱台大戏,却拿公子扎了筏子。
公子本就在长公主这里不讨好,这样颠倒人心,不等同于断公子命脉吗?
却不知梅鹤庭听没听真这句话,他麻木地眨动眼睫,说了句莫名的话,“不算冤我。”
说罢,继续往外走。姜瑾眼见阻拦不住他,这时内殿里突然传出一声轻呼,“不行,殿下喝不进去药呀!”
梅鹤庭猛的停步,转头怔忡几霎,忽扯过姜瑾手里的帕子胡乱抹过脸。
*
一屏薄岫玉山水扆,将屋里屋外阻隔成两个世界。
门外,是孟夏明媚的天光,室内却有珠帘帐影重重,沉水与苦药的气味混合在一起,氲得气氛越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