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却觉得,她的内心深处藏着不悦甚至不忿。
为什么呢?他听闻此事,第一件事就是召来弟弟加以警告,他回来告诉她将来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生,也许诺她不会把她喜欢的奴女送走。
他以为小王妃在人高马大气势汹汹的弟弟那里受了羞辱,必有惊吓,于是他过来安抚她,让她知道一切都安排都妥妥当当。
可沈鸢看起来并没有被惊吓到,她安之若素,甚至对他的安抚还隐隐怀着轻蔑不屑。
他想捏住沈鸢的下颌让她看着他的眼睛,再质问她的不满究竟从何而来,但她自始至终的温顺表现让他寻不到质问的支点。
岱钦生平第一次有了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
怀中的小人儿拿脸蹭蹭他:&1dquo;时辰不早了,汗王休息吧。”
岱钦不想如她所愿,他带着无处泄的些许愤懑一把抱起沈鸢,起身提步。沈鸢一如既往地听话,安安静静地望着越来越近的床榻。
鹅绒锦被铺在榻上,松软得蓬起来像是粉红色的云朵。沈鸢被放在云朵上,云朵就塌陷下去,将她的周身轻轻拢住。
沈鸢侧过脸,目光停在轻轻晃动的云朵边沿,淡淡的粉色充盈着她的眼眸。
脸还是被转回来,她就连独自出神的资格也被剥夺。
&1dquo;就算是朔北的女人,被自己的男人随手送给别人,也一定会很难过吧?”
&1dquo;什么?”岱钦抬起头极其疑惑地看她,声音低沉含糊。
沈鸢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在意识朦胧中说出了不适宜的话,她想捂住口,但已经晚了。
岱钦捏住她的脸颊:&1dquo;你担心什么?”他哈哈大笑道:&1dquo;你是我的妃,和那些奴女怎么一样?谁又敢向我求你?”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她居然憋了这么久!
她是大周的公主,是他的左夫人,是尊贵的存在,是能够站在他身边的人,与其他人天然地不同。又有哪个男人会把自己的妻送予他人?
岱钦笑得更加畅快。
&1dquo;谁敢来求你,就是找死。”他盯着她的脸,收起笑容眼中突显狠戾寒光。
第2o章巡视
一年一度的屈古纳节很快就来了,朔北的岱钦汗王穿着深灰色的裘衣,站在属于他的土地上,看远方丰草萋萋一碧千里,河流蜿蜒共长天一色。
十年前当他第一次坐上王座,上都还是朔北部的大半国土,那时它的周围大大小小各部零散分布,都在等候他的铁骑踏平他们的毡帐。
如他们所料,岱钦这位传奇少年王最终收服了各个邻部,将地界延伸到了与西边大余接壤的地步。
如今再远眺,一望无垠都是他的疆土。
只是这样广阔的地界,偏偏就差点被大余人攻破。
大余!
是他下一个要踏平的地方!
岱钦的拳头握紧,青筋在手背上暴起。
奴仆询问:&1dquo;已到正午,是否要启动仪式?”
岱钦的身躯笼罩在日光下,气度英武。&1dquo;开始吧。”他下令。
屈古纳节是朔北部最重要的节日之一,因草原的五月水草疯长,漠北的居民将迎来气候温暖粮食充足的春夏季节,他们供奉伟大的长生天,祈求夏日持续得更加长久。
空地上早就摆好祭坛,岱钦带着沈鸢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祭坛前,跪地叩拜,众人也随汗王跪倒。
沈鸢听到他们齐齐声,异口同声地念着祈祷词,她听不清他们的含糊话语,只知道所说的都是对长生天的感恩祈求。
沈鸢双手握拳支在身前,闭上眼睛内心祈祷,祈祷远在家乡的父母兄弟能够平安顺遂。
交握的手被挪开,沈鸢睁开眼睛,看到身旁的岱钦已起身,他一手扶住悬在裘衣边的腰刀,一手将她扶起。
几个奴仆打扮的人抬着一只牛一只羊送到祭坛前,他们放下牛羊退开的同时,岱钦上前一步拔出腰刀。一道夺目银光从刀柄沿着刀身疾向上,在刀线的交点处射出星点,像夜星飞升入苍穹。
手起刀落,活牛与活羊的头落地,鲜血喷薄而出汨汨洒在草地。
围绕祭坛的众人齐声欢呼,由他们的王的刀,完成了对上天的祭祀。
沈鸢知道流程,但还是不受控制地屏住呼吸。她自知一言一行都受到众人的注视,压制住不适未挪开目光。
奴仆又弯腰上前,捧起牛羊的头,放上祭台。
祭台前的岱钦随意擦拭过刀身,转身阔步走回来,神情深沉步伐稳健,好像接连斩落两颗动物头颅没有耗费他任何力气。
岱钦看到小王妃没有露出不适之意,在这种场合下撑得起王妃的身份,他展开手臂将她收拢进臂弯,垂脸看她眉眼微微含笑。
他的王妃,确实比刚来时有了很大进步。
&1dquo;朔北的子民都在等候你,经过大余部这一遭,部落里人心躁动,急需你去安定。”岱钦的叔叔,可木儿亲王对他说。
岱钦面如平湖:&1dquo;这次不止在上都,其他地方我也要转一转,让那里的子民看到他们的王,知道他们的王有能力守护他们的家园。”
可木儿略惊讶:&1dquo;你还要出上都?”
岱钦目光坚定:&1dquo;这次大余人攻破边境防线长驱直入,生活在朔北腹地的子民都受到惊吓,我既然要安定人心,就不能只在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