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前这个女孩明显不惧他,反倒像是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偏要不饶人。
&1dquo;哼!被我说准了!你们就是在私会!”
&1dquo;没有!”
谷兰穆高高昂起下巴,鞭子指向他们。&1dquo;要么你乖乖受我的鞭子让我打断你的腿,要么我就要去告诉岱钦哥哥,告诉所有人,看他们要怎么惩处你们!”
沈鸢颦眉,这个谷兰穆,刁蛮的程度真的和扎那有的一拼了。
小姑娘口口声声指责太妃与家奴有私情,这件事非同小可。这个世上什么样的寡妇都可以改嫁,但只有王上的女人,没有改嫁的权力。
若有私情,就要粉身碎骨不留全尸。
大周朝如此,嫔妃殉葬兄死弟及的朔北更是这样。
&1dquo;这不是小事。”沈鸢道,想要拦下任性的谷兰穆:&1dquo;污蔑太妃是要担罪责的。”
担罪责?担什么罪责?她的父亲是大草原上说一不二的亲王,是汗王的叔叔,她也很快就会成为尊贵的王后,谁敢来让她担罪责?
谷兰穆觉得,这个中原来的小王妃就是在吓她。
盯着小王妃温润的脸,忽而又觉得,是小王妃太胆小,自己吓自己不够,还要来吓别人!
她咯咯地嘲笑:&1dquo;你们中原人胆小如鼠就罢了,可别来祸害我们!再来拦我,小心我像揍你同族人那样揍你!”
沈鸢平和的目光刹那凝滞。
这一幕如此遥远,又如此熟悉,好像历史在重演。
扎那,萨尔,可木儿,再到如今的谷兰穆,一张张面孔出现在那些流动的画面上,画面奔流远方,最终汇聚成一条熟悉的道路。
曾经已走过的路,已踏进的泥泞,又再次摆在脚下&he11ip;
谷兰穆神气十足。果然中原人就是这么胆小,吓一吓就退缩!她的爹爹真的没骗她!
她扭头就走,苏木尔眼睛陡然瞪圆,手臂抬起想要拉住她,但终究记着自己奴的身份,怎么也做不出僭越的动作。
腮帮鼓起咬得死死,只得护住身后因恐惧而颤抖的诺敏。
就在这一刻,怔愣片刻的沈鸢终于回神,看见了苏木尔的举动。
苏木尔很高大,是朔北国的第一勇士,可此刻他却显得异常虚弱,垂头丧气无力之态漫遍全身。
他身后的诺敏太妃依旧美丽,只是再无当初的风情,绷紧的嘴唇微颤的眸子,都在诉说对死亡的恐惧。
沈鸢突然明白些什么。
谷兰穆转身大步朝前。
&1dquo;大胆!”
刚刚转过的身躯一转,被一股力道给生生拽了回来。她以为是苏木尔情急之中来拉她,吓唬他的目的达成,得意地弯唇,回身就是一鞭子。
&1dquo;啪!”
毡帐前的几人都惊住。
这一鞭子狠狠地抽在沈鸢的身上,是她拉的谷兰穆,也是她承受的这一恶狠狠的鞭挞。
幸而她早料到了这一遭,提臂护在身前挡住了皮肉,鞭子不过擦过厚厚的裘衣,抽开了一层皮面。
谷兰穆退后几步,再次被沈鸢拉住。一旁的帖尔班上前一步想要护主,对上小王妃的警告式的目光,便停了脚步。
&1dquo;你&he11ip;你做什么!”谷兰穆眼睛睁得大大的,话有些不利索了。
眼前这个小王妃明明长得娴静温柔,日光划过她的脸庞都要留下一层温润的光晕。可为什么,如今再看,她的神情已透着端肃。
沈鸢敛着面容,抚了抚袖子上被抽裂的缝隙。&1dquo;正好我也要去见汗王,我和你一同去。”她说。
&1dquo;你,你去做什么?”谷兰穆迟疑。
&1dquo;说你拿鞭子差点打伤我。”
谷兰穆噎住。&1dquo;我又不是要打你!”她叫道。
沈鸢扶着胳膊,只轻描淡写:&1dquo;你说要像揍我同族人那样揍我,这总是真的吧?然而你现在又确实抽打了我。”
她耸耸肩,瘪了一下朱唇:&1dquo;所以我也要和汗王说一说,就在你后面说。”
谷兰穆:&1dquo;我又没有真的打到你,说了岱钦哥哥也不会骂我的。”
沈鸢:&1dquo;可你也没有真的看到他们有私情,还不是空口说,你觉得汗王会不会信你?”
谷兰穆:&1dquo;&he11ip;”她以为这个中原王妃软弱可欺,却没想到还是个刺头。
相比第一次面对扎那,沈鸢的朔北语已经能说得很流畅了,如今她面对只比她高半个头的小胖谷兰穆,无所畏惧,说出的话语都要比以往更有气势。
在初次拦下谷兰穆的鞭子时,她纯粹出于正直之心,是在淮南王宫十六年的安稳娴静生活里慢慢积淀的本性。而现在,再次面对谷兰穆的挑衅,她则需要冷静下来重考虑。
她与诺敏其实只见过一面,本可以置之度外,但在前一刻,她看见了苏木尔与诺敏太妃的样子。他们的样子让她忽然明白:
放任谷兰穆会陷入危险。
还是那句话,也许置之度外才是保险的选择。毕竟她虽贵为王妃,却从未得到过朔北人的尊重,纤弱无力是她身上的标志,就如同是朔北人眼里所有中原人的标志。这样的异类与弱者,似乎不配在严酷的草原上出声音。
但就在那一刻,曾经受过的轻视与现今的抉择汇聚到一点,令她伸出了拦住谷兰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