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马斯南路27号的大门前停稳,他起身下车,“嘭”
地一声摔上了车门。
上海的冬天还没到下雪的月份,但他好像周身都笼着一层细冰。
一进门,喜伯就着实被沈璁这一脸煞气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少爷……”
他一面接过沈璁脱下的风衣,一面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今儿不是在老爷那边吃晚饭吗?怎么这么早……”
“你早就知道了——”
沈璁猛地回头,打断了喜伯后面的话,“你早就知道那是沈克山的人,是不是?”
他已经有一个多礼拜没有回过霞飞路的沈公馆了,今天刚好公司有几份文件需要老头子签字,他顺带便答应了沈克山,留下来吃晚饭。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会在吃饭间隙去趟洗手间的功夫,看见来的司机跟沈克山身边的人鬼鬼祟祟地汇报着什么。
回忆起晚上的事,他压抑一路的怒火都聚集在眼底。
一直以来他都很少用这样严肃,甚至是质问的语气跟喜伯说话,但喜伯的反应很淡定。
他抱着沈璁的外套,也没打算装糊涂,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道:“是。”
“少爷,整个上海滩在老爷的眼皮子底下,哪儿还有什么鲜事。”
他回身将衣服挂在衣帽钩上,不紧不慢道:“我前脚刚出门打听,准备给你物色个司机,老爷后脚就把人送来了。”
其实就算喜伯什么都不说,从那一声叹息里,沈璁就已经能猜到生了什么。
他知道自己不该迁怒喜伯,深吸一口气收敛了面上的情绪,却无法完全平息心底的怒火,只能尽量压着声音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了,能怎么样呢?让少爷你像现在这样生一肚子气吗?除了气坏身子,还有什么好处。”
喜伯无奈地摇了摇头:“少爷,当初你执意要回国,不是早就料到了今天的局面吗?”
“夫人辛辛苦苦替你谋划,送你出国,我也再三劝过少爷,其实凭你的本事,只要愿意,在哪儿都是能出人头地的,何苦回来受这冤枉气。”
“喜伯,你是知道的——”
沈璁眉头紧蹙,深邃的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良久后才咬牙道:“我咽不下那口气。”
“知道,我都知道……”
喜伯点点头,心疼地拍了拍沈璁的后背安慰道:“所以,要忍啊,少爷。”
“这么多年,夫人忍了,你也忍过来了,就再忍忍吧……别气坏了身子,夫人该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