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裕,如若这辈子我父亲死的比上辈子迟,如若这辈子你统一兵权的时候,我父亲没有站在你的那一边,而是带着我的王叔们拼死反抗,你会像上辈子对九叔一样对我的父亲下手么?”
周芙的手指离开宋裕滚烫的脊背,问出了这个她这些日子一直在盘算的问题。
“会。”
“但老王爷不会这么做。”
“万一呢?”
“淮南王一生忠义,如果有万一,我也会给他一个善终。”
虽然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但听到善终这个词的时候,周芙不免还是心底一凉。
“宋裕,我真后悔我今天带的是伤药,不是盐。”
周芙重重地一巴掌拍在青年伤痕累累的后背上,撇开眼道,“把衣服穿好。”
宋裕额前又疼出一片冷汗,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此刻带了些情绪的周芙,低头将衣裳理好。
“能走么?”
周芙见他面色是不正常的苍白,忍不住问。
“能。”
宋裕头虽昏沉,但还不至于到不能走路的地步,只是步伐有些不稳。
周芙松了口气,提着煤油灯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竹门,也许担心有“吱呀”
声所以注意力都放在了门上,一时不在意便忘了脚下,结果一个不小心就将门槛前的竹枝子给踩断了。
这竹枝子断裂的声响惊醒了院内被绳子拴住的家犬。
“汪汪汪!”
家犬的狂吠声响起,原本黑漆麻乌的两间屋子突然又同时亮起了灯烛。
周芙跟宋裕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屋子里德福他哥和他爹披着衣裳出来了。
“这个周姑娘跟官府的人是一伙的!他娘的,骗俺们!”
说着,又重抄起了家伙。
周芙还没有反应过来,手就已经被宋裕攥住了。紧接着,就是德福家的拿着火把在后面追,她跟宋裕在前面跑。
活了两辈子,这么狼狈地奔逃还是第一次。
山间杂石很多,小路又崎岖,周芙跑到一半就把脚给扭了,但一直强撑着没说,只是一瘸一拐地跟着宋裕继续跑。
直到那一家人在一个拐角处被他们甩的没影了,两人才稍稍停歇下来。
“上来。”
宋裕松开周芙的手,双手撑着膝盖,示意周芙趴在他背上。
“别忘了你的身份。”
周芙抬手拭去额上的汗,然后不咸不淡地提醒他身份之差。
“等回去,我会罚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