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是极困,或许是外边一直在打雷,让她睡得很不踏实,女子的面上仍带着几分慵懒倦怠。因是在闺房,她只着一件极为单薄素衣,那衣裳轻薄得如蝉翼似的,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材来。
雪肤细腰,花容月貌。
华枝缓缓从床边儿站起,一手推了推摇摇欲坠的鬟。
“瑶月,几时了?”
方一出声,便是嗓音曼妙。
“快酉时了。”
瑶月规矩答道,又上前去,拿起毛巾为她擦起身上的薄汗来,“小姐又说梦话了。”
一声极轻的声音,让华枝的心头兀地一紧,她握了握茶杯,似是漫不经心地问:“我说什么了?”
“奴婢听见小姐……唤元年八月什么的,再往后便含糊不清了。”
文璟元年八月,父亲下狱。
华枝微微垂眼,瞧着归于平静的茶面,眼神也如那茶面般不起波澜。心中却暗暗思忖着,她来到这个世界,已有小半个月了。
准确的说,她回到了华府中,回到了待字闺中的十六岁。
回到了乞巧节这一天。
她记得很清楚,她与萧景明,便是在乞巧节的宫宴上相遇的。十六岁她嫁与他。再过三年,对方借着华家势力灭掉了有夺嫡之心的八皇子和十二皇子,登基上位。
再而后,他来了一手过河拆桥。华家上下满门,皆死于一道莫须有的皇诏。
瑶月替她擦完了香汗,又从一旁拿来玉膏,华枝地将衣裳半解下,露出莹白的肌肤来。
镜中,少女斜斜坐于椅上,
她生得好看,平时亦是在闺中养得矜贵。可就是在这般娇矜的女子,却在上辈子被无情打入冷宫,最终自尽于华春宫内。
彼时,华春宫已是一处无人问津的冷宫,宫内只有她、瑶月、彩蝶三人,她就这样揣着父亲的死讯,从盛夏生生熬到了深冬。
有言道,世间万物,皆是因果报应。她却未曾想过,这遭报应会来得这般早。
萧景明也没有想到,祁王萧欤突然起兵,逼宫造反。
景帝二年元月,祁王与长生殿内生擒萧景明,而后取而代之。
……
华枝瞧着黄铜镜中的娇贵美人儿,不由得冷笑一声。
瑶月被她这声没来由的冷笑惊了惊,手中的玉膏登时落地,这丫头吓得慌忙跪于自家主子脚旁。
“小姐——”
不等她慌张出声,华枝就已经抬手止住了这小丫头的话。她眼中无一丝愠意,只朝案上妆奁指了指,“今晚便用它罢。”
“小姐?”
瑶月从地上站起,瞧着小姐手边的玉膏,眼中有了淡淡的疑惑。
小姐一向不喜这般浓郁的香膏,平常的玉膏或是只带清浅花香,或是无香。今日倒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