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后娘娘,小人阮二。”
“阮二。”
母后兀自喃喃,突然又抬头望向身侧一身龙袍的男子,眼中的情绪让我看不明白。
身着龙袍的男子也开口,声音淡淡:“你家在哪里,今年几岁了?”
“回陛下,小民今年十七,家在骆州。”
骆州距京城不远,阮二此番来京,定是为了讨生计的。
这也能解释了他为何会流落于烟水楼之地。
“十七。”
父皇的面上,竟露出片刻的恍惚来。
若未记错,那人也离世十七年了。
面前此人,与他……
龙袍男子淡淡颔,瞧着阮生的面,兀地问:“你可通晓法典?大理寺最近缺了些人手,朕可调度你去。”
身侧女子亦是抬眼,望向阮生。
眼中竟有隐隐期冀。
阮二一笑,却是摆头:
“回陛下,小民只会写诗,不会审案。”
窗外忽地落了雨,母后握了握父皇的手臂,回头让瑶月将窗户关上。
我从来没见过母后这么失态的样子。
她的面色有些恍惚,顿了半晌,抬头对父皇道:“那便让他去太傅处,寻个小司学的职,教太子读书写诗罢。”
父皇点头,“也好。”
这不提太傅还好,一提太傅,我又觉得难过了。与小阮一起走出长生殿时,雨下得正烈。阿环撑了一把伞,朝我跑过来。
“公主,这雨下得大,您当心着了凉。”
我回头,恰见门口的无水也撑了一把黑色的伞,唤了一声:
“阮大人——”
阮二步子一顿。
“阮、阮大人,”
无水低着身子,“皇后娘娘要我将这个给您。
他刚升了小司学,于礼,无水该唤他一声大人的。
少年回过神来,接过伞,“谢过娘娘了。”
手中折伞撑开,他举止从容,有条不紊,随着我一齐踏入一袭雨帘。
我们二人就这般并肩走着,走到一处宫门下,我瞧着屋檐滴落的雨珠子,突然感慨:“方才还晴空万里,不一会儿雨就这般烈了。”
雨珠子砸在地上,他一身素白色的衣裳,身后是朱红色的宫漆。
“我好像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雨呢。”
“祁元元年,”
小阮一顿,“好似有过这般大的雨。”
末了,他又补充道:“书上看见的,那一年雨水很多。”
那一年雨水很多,许多人,许多事,都与那一袭雨帘一同葬去。
“公主心情不好吗?”
男子瞧着我的面色,开口问道。
诚然。
我又想起了太傅。
他又摸了摸我的头,“小公主无需担心,有一天公主也会遇见一个很好的人。”
我问:“他会比太傅待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