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徭役、兴土木、盲目扩张。
朝纲上下,万马齐喑;山河表里,倾圮动荡。
有清风徐徐而来,拂于萧琼之面上,他默了少时,郑重其事地说出一个字:“好。”
宫火与月色掺着,映入紫袍男子眼中,明灭恍惚。
得到回应,谭楷文如释重负地笑了,他又恢复了挺的身段,须臾重重朝眼前之人一拜,一字一字,“谭某谢过王爷。”
这天下,总要有人来接手的。他谭楷文不愚忠于一帝,在这以智力相雄长的门阀政治中,只愿追随彪炳千古的明者。
萧欤还未来得及将他扶起,从亭子的另一边儿突然转来一个身形。那人一身鹅黄色宫服,跑得极为匆忙。
二人眸色,皆是一暗。
对方没料到亭角这边儿有人,一个不留神便撞到了萧欤身上。
是个小丫头。
吃痛一声,那丫头慌忙跪下,哆哆嗦嗦地打颤:“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冲。。。冲撞了大人!”
小宫娥不知面前二人的身份,见着他们皆穿官服,姑且全唤了“大人”
。
谭楷文敛了神色,凛声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她面上泪痕依稀:“二位大人,奴婢奉了主子之名,去长生殿中找陛下。事情焦急,不想冲撞了二位大人,还望大人们恕罪。”
“你家主子你是哪个宫里头的丫头?”
绯衣男子问道。
不等她回话,身侧的祁王突然将眉头一皱:“你家主子怎么了?”
这丫头,他是认得的,是华美人的侍婢。
好像是叫瑶月。
瑶月哭着道:“我家主子入睡前身子便不爽,半夜里突了恶疾,现在要去长生殿禀告陛下。”
谭楷文虽然不知对方是那个宫里头的仆婢,却还是忍不住地问:“太医院呢,他们难道不管的吗?”
对方满脸凄悲,“没用的,奴婢去太医院请了大人们好多次,太医们都不愿管我家娘娘的病症,若是再不去求陛下,只怕、怕我家娘娘她。。。。。。”
“哎——”
谭楷文愣愣地瞧着,原本立于身侧的男子突然迈开了步子,飞快地朝着亭下走去。
转过长亭,萧琼之一步步循着华春宫的路,华靴闷闷敲于宫阶,却是健步如飞。
一颗心,忽得也吊在了半截。
华春宫门微掩,他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只手推开宫门。只见寝殿内,一双黄烛烧得微暗,恰恰剪出了床帘之后,女子娇柔的身形。
萧欤于殿外,试探性地唤了声:“娘娘?”
殿内无回应。
他一咬牙,竟推门而入。廊间有夜风穿过,拂响了飞檐下的铜铃,女子在一片琳琅里,咳出声来。
她的声音细软,宛若莺儿一般,就这样轻轻啄在萧欤忽地放软的心坎儿上。他放眼望去,室内香炉正燃,袅袅香气攀着床幔直上,映出帐内之人娇软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