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来了!
身体先于意识清醒,他猛然后退,身下的椅子出巨响,他的膝盖重重磕在大理石地面上。他眼前一片血红,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见,但仍奋力爬起来,向门口冲去。显然对面那人也没料到他反应如此剧烈,竟然一时愣住没有动作。
就这一瞬的工夫,路清尘的手已经堪堪抓住门把手,他心跳如雷,脑中轰鸣一片,只要轻轻往下一压,门就会打开,他就能冲到外面,冲到阳光下,再也不会被困住。
这时,一只手臂从他背后袭来,用力勒住他的腰腹,将他往后拖去。
他用尽全力挣扎嘶喊,狠狠去抠抓扣在他腰上的两只手。方河高了他大半个头,这时想要彻底钳制住他,竟然有些吃力。怕他的呼喊引来服务生,方河耐心告罄,狠狠将他掼在地上,又一巴掌紧随而至,总算让他噤了声。
“我说……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再跑。”
方河蹲下来,睨着躺在地上的人。他刚才被摔得狠了,整个人蜷在那里,他的圆领T恤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消瘦好看的锁骨,嘴角被打出了血,有几滴溅到白色T恤上,脆弱的模样有种让人狠狠凌虐的欲望。
方河忍不住骂了一句:“操,真是个妖精!”
“不就是玩过两天吗?至于这么怕我?”
方河好整以暇地盯着他,仿佛施恩一样继续说着,“我想过了,你呢,比较对我胃口,以后就跟着我吧,钱和名都少不了你的。”
方河蹲得有些累,他慢慢站起来,坐在椅子上,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等他点头同意。
不怪方河摆出一副十拿九稳的姿态,这种事对他们这个圈子的人来说,实在太平常了。看上了谁,玩个一两次,更顺眼的,就养个一年半载,哪一个不是瞅准机会往他们身边凑。一年前固然路清尘不是自愿的,但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小画家,现在想有名有利,攀上方家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捷径。
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怎么选。
第13章那根叫做理智的弦,啪一
方河略低了低头,才听清了路清尘口中吐出的那个“滚”
字。
他霎时冷了脸,抓住路清尘的头迫使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我劝你想清楚怎么说话。”
他不紧不慢地盯着路清尘有些微肿的唇,“跟着我,不是和你商量,是通知你。你答应或者不答应的区别,在于过程是让你舒服还是让你受罪。”
“你会有报应的……”
路清尘沙哑着嗓子,灭顶的恐惧和恨意已经让他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怎么会有如此恶的人像践踏蝼蚁一般,将别人的幸福和生活毁得彻底却毫不在意。
报应?方河笑了,他竟不知道这人这么天真可爱呢!拇指压上他的唇瓣,用力碾压几下,嘴唇更加红肿诱人了。回味了一年的美味就在眼前,十分软弱可欺,他忍不住覆了上去。可还没尝到滋味,嘴角就传来一阵剧痛,接着便闻到一股子血腥气,路清尘竟然狠把他的嘴角咬破了。
趁着方河痛得嘶了一声,路清尘右手猝然抓向后方角落里的置物架,架子上的青花瓷滚落在地应声而碎。响声终于惊动了服务生,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
路清尘抓起一块碎片向方河挥去。
方河完全没料到看起来怯懦可欺的人竟会难,本能退后半步,正待再上前想擒住他时已经晚了,原来这人根本不是要伤他,只是虚晃一枪,他的目的是逃跑。
等方河反应过来,路清尘已经踉跄着爬起来,趁乱跑出了包厢。方河气急败坏地躲开一地狼藉,推开堵在门口一脸懵逼的服务生,追了出去。
路清尘跌跌撞撞跑进大厅,饭店大门距离他不过几步。他的腿很疼,手在流血,眼睛也被泪水和汗水激得睁不开,他通通都顾不上,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离开这里。
正是饭点,大厅里的客人和服务生不少,他顾不上别人惊讶的目光,只是不管不顾地狂奔。
他似乎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随后就被一个人揽住了肩。
萧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路清尘。自从上次两人一别之后,再没见面。萧墨偶尔会给他个信息,像老朋友一样问问近况,路清尘也努力装作无事生,仿佛两人什么也不说,就能回到以前。
萧墨在平洲的工程已经结束,这几天就准备回南城,今天和合作伙伴吃的算是散伙饭。吃完饭在门口道别之后,正打算去取车,就看到了狂奔而出的路清尘。
路清尘在萧墨连续唤了他几声之后,才认出了眼前人。萧墨几乎目呲欲裂地问他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身上全是伤,他脱下自己的风衣裹住对方,手抖得几乎拿不住衣服。
你为什么这个样子?沈君怀就是这么照顾你的吗?
路清尘仿佛在即将溺亡的大海里突然抓到了一叶扁舟,长久的精神压制轰然倒塌,他整个人扑进萧墨怀里,放声大哭。
萧墨紧紧抱着他,心都要碎了。
方河站在酒店大厅里,远远看着这一幕,看来今天是不成了,得想个别的办法,让猎物乖乖走进笼子里。他并不觉得丧气,反而觉得有点障碍让事情变得更有意思了。正想着,杜谦的电话打了进来。
“那小子不听话,中途还遇到了他的熟人,没办成。”
不知道电话那端杜谦说了什么,方河无所谓地笑起来,“这事儿可由不得他说了算,得看我什么时候玩腻了。对了,我听陈老头说,这小子有个男朋友,好像是哪个大学的教授,你帮我查一下,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么情比金坚。”
挂了电话,方河摸了摸自己被咬破的嘴角,有些意犹未尽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