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慧年听说此事以后,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大哥,这事是好事!保全了银行,也多了银子,父亲若是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
木慧章一听他这么说,也问道:“真的?”
木慧年点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
木慧章眼中燃起了希望,复又熄灭,“可是……小妹……会同意吗?”
木慧年垂在房中踱了几圈,抬头道:“我知道银行的章子在何处,这生意事务本就是你我在打理,若是……若是我们先斩后奏,小妹也不能说些什么了。”
木慧章摇头道:“这嫡庶有别,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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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 木慧年岁数近五旬,比木慧然足足大了七岁,早不想看她脸色,“这时代不同了,你说得可都是老黄历,嫡出怎么了,她嫁都嫁了就不该干涉娘家的事情!”
木慧章听他言语不客气,微皱了皱眉头,却没反驳,木慧年心知这大哥肯定也是偏向卖产业了,便道:“明日我就去寻章子来,大哥,莫再犹豫,如果咱们四处筹款的消息传了出去,更多的人来折现,说不定黄家也不干了哩。”
木慧章不点头不摇头,只“嗯”
了一声。
木慧年隔天火取来了印章,迫不及待地同黄以哲见了面,三人会谈了整整一天。
木家的银行从此易主,改姓黄了。
消息传回木公馆的时候,木慧然人都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她没有脾气,没有一点表情,当真是心如死灰,说了一句:“分家罢。”
岳于连叹了一口气,大舅,二舅当真糊涂,若是有生意,他日还可东山再起,眼下便卖给了黄家,虽然借了急困,可日后这生意之路就断了,两个人仅靠老本当个寓公,也可安度晚年,不过想要再要有番作为只怕是难了。木家的基业几乎就这么没了。
木家分家产,请了一个洋律师作证,一板一眼,分得清清楚楚,将赔完罚款以后的地产与资产以及白玉楼的折卖价分为四股,木慧章,木慧年,木慧珠,木慧然每人一股。
木慧然得到的祖产在北方,是两处大宅子,一所在北平,一处在东北。现钱不多也不少,刚刚三十万块钱。
木慧然拿着房契和票据,带着青宝和于连,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岳公馆,家中气氛也不甚祥和,青宝逃婚之事已不再是家里的重心,岳秉国陷入了弹劾风波才是家中的矛盾源头。
虽然总统府并未表态,可是岳秉国深受木家牵连,早有不满之声,街市上甚至开始流传“岳氏计略”
一类的小册子,册子的都是一些进步学生,册子上写岳秉国鼓吹民主,自己却纳妾,又斥责他铺张挥霍,总理府修得富丽堂皇,甫来省城,便大摆官架子,车队长列却不见人影,浪费公共资源……
册子的学生很多,岳秉国暗中调查了很久,也没查出这本册子的具体出处。弹劾闹了多日,言论甚嚣尘上,直到岳秉轮来到省城,才渐渐偃旗息鼓。
岳秉国的胞兄岳秉轮是徽派军脑,是岳秉国最大的官场倚仗。
岳秉轮渡江而来是为总统阅兵一事,也为裁军一事。不只6家,桂家要裁,岳秉轮也要裁。
未见总统以前,岳秉轮自要去岳公馆住下。
岳秉轮和岳秉国样貌长得极像,只是多年际遇不同,两人气质产生了很大的变化,前一个体形状一些,皮肤黝黑,后者还是文人形象,看上去更加斯文,不过两人站在一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自家兄弟脸。
岳青宝并不大畏惧自家父亲,不过从小就对这个大伯有些害怕,提着茶壶见到岳秉轮,便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大伯好。”
岳秉轮颔,脸上微带了点笑意,“青宝长这样大了啊,上次婚礼没见着,这会儿子终于见到了。”
的确,上次岳秉轮受邀来参加岳青宝与余幼之的婚礼,人刚踏上渡轮,就被告知不必来了,自然是没见着。
岳青宝羞愧地低了头,又抬头起来讨好地笑了笑,往岳秉轮的茶杯里添了热水。
岳秉国近日事多,一直没抽出时间教育岳青宝,见自家胞兄提起此事,面上有些挂不住,转过话头道:“大哥,打算住上几日?”
“不过两日,后天便要去迎接大总统渡江阅兵。”
岳秉国事先并不知情,惊讶道:“为何这样急?”
岳秉轮答道:“说是要剿匪,依我看,却是日本人最近频有异动。不放心罢了。”
岳秉国点头,“若说是倭寇一流,乃是东北地区的一大心腹大患。”
岳秉轮冷嘲一笑,“拿我们练靶子,不如去阅他们的兵,不过人家不领命,电报都不屑回一个。”
总统确是想阅6家的兵,可惜难以成形。
岳秉国见客房中只站了青宝一人,便问岳秉轮道:“依你看,6家兵力如何?”
岳秉轮想了想,实话实说:“听说他们买了飞机大炮,从英国人手里到的,桂勉不也怕了他们嘛。兵强马壮,惹不起。不过,他们现在窝里闹得起劲,也无暇顾及外面。”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岳秉轮看了看青宝,开口道:“余市长不是什么讲义气的人,这桩婚姻不成,也没什么遗憾。”
岳秉国冷哼一声,“他当我不知道谁在背后兴风作浪,我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