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第二日又来人了,这次只来了那个瘦的,还是那一套说辞。
“昨日回去,咱们东家说了,看在你是外乡人来咱们京城安家落户的份上,便免你无礼之过。你只要去书行,将该走的章程走完,日后保你太平日子过。”
“好大的威势,我倒不知,咱们老百姓的太平日子不靠天子、不靠朝廷、不靠府衙,倒是要靠你东家?”
瘦的说不过她,也不跟她耍嘴皮,“你若不去,我便日日都来,你若不嫌烦,咋俩就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这就是明摆着耍无赖,胥姜冷笑:“行,我跟你去。”
瘦的得意一笑,不过是个小娘子,这不就被拿捏了?
胥姜锁了门,挂了个有事外出的牌子,便从后院将驴子拉出来,也不等那瘦的,骑上驴便跑了。
那瘦的追了两趟没追上,只好看着那驴驮着她一溜烟跑过拐角,不见了踪影。
这是胥姜第三次来到继圣书局门前,她想起袁祖之的话,说觉得踏进一步都嫌脏,顿时深有同感。
她牵着驴站在书局门口,并不打算进去。
几个书生打扮的人嫌她挡路,又嫌驴子味道重,纷纷便捂住了鼻子。
其中一人指着驴连连摆手,“哎,你这小娘子,将个驴牵在门前挡着作甚?赶紧让让,莫让这驴的臭味,污了书香之地。”
那驴不知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又或是见他的手在自己面前摆来摆去,以为是吃的,便翻着个眼皮,就要去啃他的衣袖。
“哎呀,撒嘴!快别咬坏了,我就这一身好衣裳了。”
那书生怕扯坏了衣袖,也顾不得臭了,连忙去掰驴的嘴。
胥姜忍笑,拍了拍驴屁股,驴才撒嘴。
那书生衣服虽没咬破,却被糊了一大团口水,他想碰又不敢碰,只‘哎呀哎呀’的叹个不停。一抬眼又瞧见同伴看好戏的脸色,只觉得丢了好大的人,便青着脸,甩袖走了。
余下几人他吃了亏,也不敢再去赶驴,只同胥家商量道,又出来一人与她说道:“这位娘子,劳烦将这驴牵走可好?实在是有碍观瞻。”
胥姜满脸歉意,“冲撞各位公子了,小女子给公子们赔个不是。可我是这继圣书局的东家叫来的,可不敢随意离去,要不然他日日叫人堵我的门,我还怎么活?”
她话说得可怜,又吐一半留一半,听得几位书生脑海里立即生出些遐想来。再仔细一瞧,这小娘子虽着布衣,打扮素净,却难掩一副好颜色,对自己心头的猜想遂又信了几分。
瞧着胥姜这副姿态,心道这定是小娘子不从,闹事来了。
那人又劝道:“娘子为何不进门找他?何必在门前堵着,为难别人?”
胥姜也苦恼:“没人替我牵驴呀,我这驴天生的犟种,除了我又不让人碰,难道要我牵着驴进去?”
想想将这驴放进书局,几个书生脸都要绿了,忙道:“不可,不可。”
胥姜对几人笑道:“要不劳烦公子们替我传个话?请东家出来一见,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我跟他把话说清楚。”
几人无法,只好应了。
胥姜就这么等着,方才听了一耳朵的人也跟着等,等着看热闹。一个人等,两个人等……不一会儿,书局门前便围了一圈人。
只是胥姜没等来东家,先等来了那个胖管事。那胖管事先听几个书生说起有女子找东家,语气又暧昧,还以为真是东家的桃花债找上门了。便紧赶着出来看热闹……咳,紧赶着出来交涉,结果定睛一看是那书肆的小娘子,脸顿时拉下来了。
他凶恶道:“你在咱们书局门前堵着作甚?还不快去!”
胥姜无辜道:“不是你们东家派人堵我门,说我若不来,便日日去堵,看谁耗得过谁,所以我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