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拐过一个巷口,便看见路边靠着一位中年男子。男子注意到他,打着灯笼走到小路中间,拦住了他的去路。这人身量很壮,看起来不太好惹,像是专门守在这里的打手。
&1dquo;来干什么的?”语气也不善。
既然是黑市,卖的自然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季别云随便扯了个谎,&1dquo;来买兵器。”
那人怀疑地打量他两眼,又问:&1dquo;做什么的?”
他毫无感情地笑了笑,&1dquo;刚到宸京,拿了人的钱财来做生意的。”
男人瞬间明白了他口中的&1dquo;生意”是什么意思,既然来买兵器,无非是杀人灭口的生意。只是没想到这么年轻的俊俏郎君,竟然是做这种血腥买卖的。
不过他无意中瞥见少年后颈上的那截伤疤时,疑虑便打消了一大半,往旁边让了两步,&1dquo;第一次来守点规矩,走吧。”
季别云顺利通行,往里拐了个弯,便看见了刚才那片灯光的来源之地。路两边排列着许多摊贩,将一条街占满,甚至还往远处蔓延。
放眼望去卖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小摊前面蹲着被铁链捆住的人,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等着被贩卖。记忆一瞬间被牵扯,他匆忙移开了视线,转而搜寻起卖砒霜的摊贩。
此处客人也不少,只是不见他们从哪儿进来的,应该还有别的出入口。他挤过人群,终于看见一个极小的摊,地面的一片破布之上只摆着几个布袋子。
摊主是个老头,见季别云的眼光扫向这里便主动开口招揽生意,&1dquo;小郎君可要来看看老头子的药?”
他心里有了底,走到摊前问:&1dquo;都有什么药?”
老头笑得和和气气,同外面做正经生意的商贩没什么两样,&1dquo;都是毒老鼠的,吃下去要不了一刻气儿就没了,小郎君来点?”
季别云半蹲下,用指尖拨弄了一下布袋子,状似随意道:&1dquo;我要砒霜,有吗?”
他看向老头,一张年轻的脸上毫无稚嫩,眼神中有着不可隐藏的锋芒。
&1dquo;自是有的,”老头将其中一个布袋打开,态度更加殷勤了,&1dquo;不知郎君要多少?是买一只老鼠的,还是两只的?”
这话说得隐晦又老道,丝毫不见恶毒之意。
季别云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在老头替他装袋之时,开口问道:&1dquo;老翁生意可还好?”
老头有钱赚,这回笑得脸上满是褶子,答道:&1dquo;还行,生意一直都不错,还有达官贵人来我这儿买呢。”
见对方有炫耀之意,季别云添了把火,继续问:&1dquo;不知是哪家的达官贵人?”
这话一出,老头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1dquo;这哪是能说出口的&he11ip;&he11ip;”
&1dquo;老翁若说,那我便再买一只老鼠的。”他随后又笑了笑,&1dquo;不过是好奇罢了,咱们一介平民,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
老头犹豫了片刻,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1dquo;罢了,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我刚巧认识那人而已。前不久一个人来我这里买了些许,虽然遮遮掩掩半挡着脸,但老头子我还是认出来了。那人是个大夫,就在城北开医堂的,不过最值得说道的啊,还是丞相府也经常找他诊脉看病。”
见季别云没说话,老头语气严肃起来,&1dquo;诶小郎君,这事儿你可别对外说是我透露的啊,要不是看在你照顾我生意的份上,我本也不愿提。”
他点了点头,&1dquo;自然不会,就算说出去也没人信的。我先去买个刀具,老翁你帮我装好,我过会儿就来拿。”
不等老头答应,他便起身离开了小摊。随意买了一把短刀,便从来时的入口离开。他才没钱买那砒霜,还是尽快溜之大吉吧。
守在那里的打手又一次拦住他,确认了他买了兵器之后才放行。
季别云摸黑来到与观尘分别的地方,四处张望没见着人,忽然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
他转过头,看见了昏暗中的一双清亮眼睛。
&1dquo;买了何物?”观尘问道。
他赶紧举起手中的小刀,&1dquo;绝对没有买砒霜,只是打探了消息而已。”
话音刚落,后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方才守在外面那男子的怒吼声也在后面响起:&1dquo;来砸场子的!你站住!”
季别云浑身一激灵,反应迅地抓住观尘的手臂飞奔起来,跑了几步才匆匆道:&1dquo;大师快跑,别出声!”
观尘人比他高,腿也比他长,再加上长年累月登山练出来的体魄,竟也跑得不比他慢。
身后脚步声杂乱,追来的应该不止一人,他心想这回惹上麻烦了,思考着要不要走上面的路。虽然抱着个和尚飞檐走壁有些难度,但他应该能抱得动。
正准备实施计划,便被身旁之人拉着拐进了另一条小巷。季别云差点一个趔趄,正想开口,就听得观尘压低声音说:&1dquo;走这边能甩掉他们。”
因为正在跑动,僧人说话时带了轻微的喘,季别云突然就觉得一尊玉菩萨走下了神坛。
两人在黑暗中疯狂逃命的样子泛着别样的诗情画意,他忍不住笑了出来,感觉到观尘偏头看了自己一眼,便也喘着解释:&1dquo;大师脚下功夫不错,是个练武的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