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张嘴,沙哑的嗓音极其微弱:&1dquo;下一个。”
没人回应他。
季别云迟缓地转身,看向身后,楼梯口没有的对手再出现。
有鼓声从台下传来,浑厚有力的声音穿破雨幕,响彻在四周。
是登阙会尘埃落定的鼓声。
他赢了吗?
季别云恍惚中看见了无数双视线,他的目光移到那面酒旗上时忽的停住了。
眼前的黑暗逐渐吞没了红色的旗帜,他在晕倒之前解脱般地想,自己不用观尘来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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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对于季别云来说堪比烈酒,别人用酒来麻痹自己,他却用痛意。
即使在昏睡之中他也能感受到,自己被绵长而稳定的疼痛包裹着,梦里的他不必去想其他事情,只用一心一意地待在疼痛之中。
然而隐隐约约地,他似乎听见了极为轻微的声响,仿佛是佛珠被拨动。他想睁开眼睛,然而双眼无比沉重,压得他再次陷入昏迷。
他一时觉得身畔之人定是那好心的观尘,一时又恍惚想起了慧知,连梦境也因此变得混乱。
不知又过了多久,季别云终于清醒过来。
还没睁眼,便是铺天盖地的痛意,全身下上像是被放在石磨上被狠狠碾过几圈,然后又被重拼了起来。
他试着翻身却根本没有力气,情不自禁出一声痛吟。
一旁立刻响起脚步声。
是观尘吗?他记得自己迷迷糊糊听见了观尘在身边捻动佛珠。
睁开眼看去,瞧见的却是贤亲王。王爷站在床边,正背着光低头看他。
外面天仍亮着,雨却已经停了,他一时分不清楚时间,便听得贤亲王开口道:&1dquo;观尘刚走,现在已经是第二日的未时了。”
季别云虚弱地笑了笑,开口时嗓音无比沙哑:&1dquo;我又没问他。”
&1dquo;你的眼神问了。”王爷转过身,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神情终于露了出来,平静中带着无奈。
&1dquo;他在这里守了你一夜,刚被寺里的人叫走。”
他刚醒过来,思绪还不连贯,却模模糊糊地想,原来昏迷时听见的声音不是幻觉。
观尘还真是个慈悲为怀的&he11ip;&he11ip;朋友。
明望摇了摇头,越看越觉得这两人相像。一个比一个倔,都是榆木脑袋,偏偏都不爱表明心思。
他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观尘那态度到底是紧张还是不紧张。若说紧张,昨天季别云在台上差点丢了命,也没见观尘有多大反应。若说不紧张,为何又在房里守了一夜?
也没见哪个出家人像观尘这么有病的。
他搁下乱七八糟的猜想,正色道:&1dquo;我已经派人去追查刺伤你的那人了,但是那人逃出城之后便消失了,估计之后也不会再入京。”
季别云语气轻松:&1dquo;没事,我也没指望能从这些人身上查出什么,谢过王爷了。”
&1dquo;你别谢我,还是想想进宫谢恩的事吧。”贤亲王道,&1dquo;陛下听说你被刺伤一事,破例开了口,许你自己随意挑个武职。我这次来也是想问问你的意思,北衙禁军和南衙十二卫,你怎么想的?”
第26章不见
季别云强撑着坐了起来,靠在床头。
他对于自己赢下登阙会一事还十分恍惚,仿佛前一刻他还淋着雨,在那高台之上搏着命。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一时间猜不出贤亲王亲自探望是为了什么。
但他也记着贤亲王暗中帮助的人情,垂眼想了一会儿,开口时语气真诚:&1dquo;我其实不想归属于任何一方势力。”
季别云说出这句话之前,便已经做好了王爷会不悦的准备,没料到对方却问:&1dquo;所以派人来登阙会上杀你的,又是哪一方势力?”
突如其来的诘问让他倏地抬眼,却还是冷静地闭口不言。
贤亲王摇了摇头,&1dquo;你很奇怪,一方面就这样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坦露出来,另一方面却不打算告诉我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人。”
他紧抿着唇,转头看去。
贤亲王依旧是那副富贵闲人的潇洒模样,端起茶盏,悠闲地喝了两口。
&1dquo;不过这世上谁没有点秘密呢,你既然能够坦白一部分,我也不能瞒着你。”贤亲王缓缓道,&1dquo;当初让你来参加登阙会,的确存了拉拢你的心思。你身手不差,虽然年纪轻但也沉得住气,若在我右卫历练一两年,必然前途无量。其实说拉拢也不对,只是看你是个好苗子,所以想结交罢了。”
若说季别云没有受宠若惊那太假了。他一直以为贤亲王好奇自己入京的目的,并且怀疑他与郑禹之死有关,故而才对他加以关注,方便以后利用。
说什么拉拢和结交&he11ip;&he11ip;
&1dquo;王爷,您有可能看走眼了。”他提醒道。
贤亲王笑了笑,&1dquo;是吗?我怎么觉得自己一直都擅长慧眼识珠,观尘刚入悬清寺时我就认识他了,那会儿反对觉明禅师收他为徒的声音甚嚣尘上,所有人都认为他难以挑起重担。不过他如今怎样你也看见了,怎么会是我看走眼了呢?”
季别云突然恨自己没有一张巧嘴,说不过贤亲王,只能保持沉默。
明望露出想不通的神情,语气苦恼道:&1dquo;既然你也想往上走,怎么就不愿结交我,亲王还不够入你的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