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登听大哥这么说,心里也一下苦涩起来,他沙着嗓子回答:“好,晓得。我下午就到学友屋里去打。”
当天下午,远在七百公里之外的陈有和接到了二哥的电话。二哥告诉他,老娘快不行了,让他们早点回来。
陈有和听到这话,来不及伤心,马上找到老板说自己明天要回老家,让老板给结账。老板也算是老熟人了,听陈有和说了原因,爽快地答应了。
下班吃好饭之后,陈有和同谭家英一起去找大头。大头做事的那家厂子离他们做事的厂子大概一里路。两人走到大头的宿舍,并没有找到他,宿舍里的一位老乡说他可能在学高店里。于是两人又走到几百米远的马路上,这一条坑坑洼洼的马路上开了几家快餐店,其中有一家是同村陈学高开的。他前两年开始就不做鞋了,两口子租了一间靠路边的门面房炒快餐卖,学高炒菜,他老婆就在外边招呼客人兼收钱、收拾桌子。他们的儿子——大军、小军就在这附近的鞋厂打鞋,女儿还在屋里上学。
有和两口子走进靠右边的一家快餐店,现在已经过了饭点,店里没什么客人。昏暗脏乱的破旧平房里挤挤挨挨地摆放了五六张折叠桌,桌表面的那层漆膜已经抹掉了,每张桌子看起来都油乎乎的。店里还有一两个年轻人在吃饭,但是没有看见大头,也不见学高两口子,他们也许在后边收拾呢。
陈有和喊了两声,“学高,学高。”
学高老婆应声从后边一间小屋探出头来,带着笑说,“哦,是有和你们呀。找他什么事?”
陈有和问,“看见我家大头没有?听说他在这里。”
“啊呀!莫讲起。你家大头刚刚又喝醉了,把我店里弄得脏死了,刚刚才收拾干净。”
学高老婆激动地边说边从后边走出来,指着靠门口的一张桌子说,“呐,他刚刚就吐在这里。”
谭家英带着歉意说,“唉,讲不听。我们叫他少喝点酒少喝点酒,他就是不听。那不好意思,还磨你帮他收拾。”
“就是的,他每次来我都叫他少喝点,他还不是照样的喝。要不是大家这么熟,我们都懒得理他了。”
谭家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问:“那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学高老婆指了指后边说,“呐,就在后边房里呢。”
学高这快餐店除了炒快餐,还有别的业务。他后边还有一间小屋子,里边摆了两张台,供人打牌的。一些人吃了饭就顺便邀着在这里边打牌消遣。
谭家英、陈有和循着学高老婆指的方向走进去。只见一间昏暗的小屋里烟雾缭绕,村里的一伙男人正坐在灯下一边抽烟一边玩纸牌。而陈有丰就趴在旁边的桌子上睡觉。
谭家英看见陈有丰这个样子就来气。他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自从小姚走后,陈有丰破罐子破摔又回到从前的样子,甚至更离谱。他人虽然到了北江,可是整天不想做事,就想着喝酒。他的裤兜里时时揣着一小瓶白酒,有事没事就拿出来嗦两口。你说这样的人做事,哪个老板放心他?就这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换了四五家厂子。不是老板嫌他做事太粗糙,就是怕他喝酒出事,要不就是他自己嫌累不想做。为了这个谭家英狠狠地说了他几回,而且在他上半年结账之后问他拿了四千元,她就是怕他又拿去喝酒打牌,因此逼着给他拿走了,她要回羊山,正好捎回去交给二哥,二哥帮他带孩子,这是交给他的生活费。也因此,大头总是避着她走,生怕她又来说教。其实谭家英也不想管他,谁叫他是自家人呢?要不是看锦生可怜,怕他把一点票子全部乱花了而不给锦生留生活费,她才懒得理他呢!
“大头,大头……”
陈有和一边叫,一边推,好不容易把陈有丰叫醒。陈有丰强撑着抬起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是三哥三嫂,便笑着问,“老兄,嫂子,你们怎么来了?”
谭家英没好气地说,“你这个人真是……你一个老娘都快死了,自己还在这里喝得醉醺醺!老天,莫这样喝酒呀,你喝坏了身体,到时候锦生靠谁去?你让他喝西北风?锦生也是前世造了孽了,这辈子才会投胎做你的崽。老天,你要学点好呀。多少人比你还惨,人家还不是照样要活出人样来,你还有一个儿子,得为他想想呀!”
陈有和也说到,“你嫂子说得对。”
陈有丰小声地敷衍到,“晓得,我就喝了一点。”
谭家英也不惯着他,她直接点破,“一点?你都喝吐了,还只是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