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七的枪比起斩刀就似一根细棍,然而轻巧一沾,他的刀势莫名其妙的歪了,砍了个空。
6九郎愕住了,不置信的又劈了一刀。
韩七枪尖随意一引,6九郎又歪了准头,一刀斩在了木桩上。
她的确没有使力,6九郎憋着气再试,这次他手臂绷得死紧,绝不让对方带偏。
然而韩七的长枪一缠,斩刀如有自己的意志般脱手,沉重的砸在了地上。
6九郎呆立当堂,放弃了拾刀。
韩七跳下木栏,足尖一挑,斩刀跃入她的掌心,轻松的一甩臂,劈出一道鸷厉的风啸,“陌刀为斩马剑所化,杀势狂猛霸道,用起来不单靠臂力,必须腰背合一,一击就能将对手连人带马劈开。但刀身过长,份量坚沉,你只看它威风,根本驾驭不了。”
6九郎才知这武器叫陌刀,一时无言。
韩七将陌刀与长枪置回兵器架,“你眼下该学的是枪,枪为百兵之祖,运用技法无数,等精通了各种门道,自然就明白怎么运劲,再练陌刀就不难。”
6九郎一身尘灰与汗渍,默然凝着她,忽道,“你说我入营得了机会,仍是混混噩噩,还说好运终会用完,不能仰赖韩家的庇护,如果我想变得和你一样强,你能不能教我?”
韩七回身望来,茸眉诧然扬起,似乎有一丝意外。
第38章血纷纷
◎6九你个怂货!拦不住都要死,上啊!◎
对于6九郎试探的请求,韩七没有回应,这也不奇怪,毕竟二人的身份差得太远,或许不值得她过度垂顾。
尤其是当假期结束,韩七挑出三百人组建了近卫营,史勇成了队长,许胜和伍摧成了伙长,而6九郎,仅仅与李相一般做了个伍长。
军中以五人为一伍,十人为一伙;一队为五伙,管领五十人,史勇赫然成了小头领,薪饷大涨,一干伙伴都替他欢喜。
许胜和伍摧也被簇拥着恭贺,李相也颇为满足。
石头忍不住嘀咕,“李相没什么本事,却和九郎一样是伍长?许胜和伍摧是伙长,史勇是队长,他们操训的考评都不及你,为何管的人远比你多?”
石头先头给6九郎甩在街上,慌得乱转,终于想起来去找巡卫,最后才知6九郎给韩七救走,听说他在韩府住了几日,无限艳羡,这会更忍不住问,“九郎比他们能耐,和七小姐也熟,又惯会哄女人,没给她说几句好话?”
6九郎没出声,心头羞嫉又失望,原当自己奇货可居,定能得些优待,如今被浇得半点不剩,韩家除了保他一条命,压根不会另眼相看,连个小头目也不屑于给。
他说不出的憋火,操训越拼命,比兵营里还猛,弄得史勇等人不好意思,跟着勤勉起来。这一来其他拔的头领也不敢落后,几百人呼喊震天,熬练不休,成了大营一景。
这么折腾也不是无用,很快传来消息,河西即将动兵征伐。
河西一共十二州,韩戎秋收复了五州,尚有七州在蕃人手中,如今有了中原王廷的诏书,万千百姓重有了归属,韩戎秋作为沙州防御使声望大涨,决意出兵攻复余地。
九月下旬,西北已是深秋。
河西大军出行,旌旗激扬,滚滚骑兵如浪潮狂卷,打得蕃人丢盔弃甲,接连败出鄯州与河州,大量溃兵逃入了兰州。
兰州为古西羌地,隋开皇初置兰州,以皋兰山而名。既是胡汉交错的西北要冲,也是一块百战之地,苍黄的城墙见证了无数兵戈,随着五军的烟尘掠地而来,又一次战火将燃。
守城的是大将军乌伦海,他在城头眺望远处的尘沙,面庞如赭石,须编成粗硬的虬辫,披着重甲毫不费力。
主将角罗近前禀道,“将军,敌人十五万之众,是韩戎秋亲自领军。”
牙将桑结也来报告,“应将军之令,蒙布那从岷州带两万人来援,廓州的兵也到了,城内合兵二十一万,只要死守,敌人绝对攻不进来。”
乌伦海话语暴烈,“懦夫才守城,我要趁机斩了韩戎秋的脑袋,杀得河西军人头滚滚,叫库布尔那个老货睁开狗眼看看,谁才是大君最得力之人!”
宰相库布尔与乌伦海相争已久,几近成了仇敌,另一将领敦则附和,“等此战大胜,看他以后还有什么脸争权!”
蕃人居于高原之地,生来与牛马相伴,在恶劣的环境下勇悍耐劳,天生就是战士,即使河西军训练有素,战胜也绝非易事。
天空呈现一种凝砚般的灰紫,地面结着银白的草霜,成千上万的营帐笼在蒙蒙雾气中。随着日头升起,丝缕的雾气渐散,角声高亢的传遍,地面的军马与人流开始涌动。
兰州城外杀气如山,金鼓密如激雷,展开了一场空前的恶战。
河西军打头的军旗一青一金,勇猛的迎战凶悍的敌兵,黑旗与黄旗协攻,赤旗在后方翼护中军。当激战胶着不下,角罗与敦则带领万余精卒冲出,扑向了黑旗的阵列。
黑旗是玄水军的所在,被突来的强兵一冲,登时有些乱了。
领兵的家主赵奢立即变阵,让儿子赵英继续协助前头的两军,堂兄赵季与侄儿赵垒稳住后方,进行截战。角罗执着铁戟疾突,率队大肆劈杀,一迭迭如铺开了血浪。
玄水在五军之中不算强,一旦头尾遇敌,渐渐现出不支。赵垒心急抢攻,给角罗的铁戟击中腰肋,喷血从马上栽落,赵季大惊,带一群近卫将人抢下,阵形已然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