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女夸赞道:“先生,你可真是个会吃的。这鲜虾烧卖啊,可是我们店铺的招牌,因为来不及做,所以每天限量供应1oo份。别看我们家店小,我们的回头客可多了。你这是来得早,晚一些到我们店里啊,根本就没座位。”
说罢,她再度转头冲里面喊道:“繁枝,再来一份鲜虾烧卖。”
“好。”
里面应了一声后,再无任何声音传来。
可是这一回,李长信听得清楚分明,这人喊的名字确确实实是“繁枝”
两个字。
不多时,鲜虾烧卖端了上来。粉嫩的虾仁裹在薄如蝉翼的皮子里头,李长信慢慢地咬了一口,熟悉的姜味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犹记得奶奶手把手教她手艺的时候,他也在旁边,曾听见奶奶再三叮嘱她:“繁枝,这可是咱们老李家的秘方,奶奶可从不外传的。咱们老李家啊,在鲜虾烧卖和鲜虾馄饨里放一些剁碎老姜做调料,去腥提鲜,口感和味道都特别好。以前奶奶出早摊的时候,鲜虾口味卖得那叫一个火啊。”
李长信忽觉吞咽困难。
李长信在车里找了半天,终于在储物箱底部摸出了打火机和半包烟。这还是乔家轩留在他车里的。
乔家轩并不抽烟。那回,他也是心情烦闷到了极点,才会用抽烟来宣泄。
而此刻的李长信,也很想这样泄一次。
他靠在车门上,点了许久,才终于点燃了一支烟。
拆封了许久的烟,味道有几分怪异。
初春的洛海清晨,森冷刺骨。耳边不时传来一阵阵低沉的风声,像极了当年离开前在机场与她通话时,她那急促的呼吸声。
李长信知道是自己思绪起伏的缘故,他掐灭了烟,扔进了垃圾箱。
天色大亮,行人渐多,对面的早餐店已经进入了最忙碌的时间段。
李长信坐在车里,一直等到十点多,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弯着腰提着两大袋垃圾从早餐店里出来。
足足三年多没见面。但只一眼,李长信便确认了,真的是她。
他的前妻——叶繁枝。
如今的她,脸形消瘦,神色憔悴。往日精心打理的长卷被她随意地在头顶扎成一个乱蓬蓬的球,身上那件臃肿的黑色棉服外还套了一条绿白印花围裙,脚上则是一双廉价又难看的黑色雪地靴。这番滑稽可笑的模样,再瞧不出半分当年那个叶家公主高冷美艳的影子了。
当年是她踮着脚凑过来吻他的,对他表白说:“李长信,我喜欢你。”
后来,她又强迫他结婚。
“徐碧婷,你听好了。李长信是我的,我叶繁枝的。”
犹记得她当年甩徐碧婷耳光,把整瓶红酒往徐碧婷头上浇的时候,气势凌人,好像一头暴怒中的小豹子。要不是他拦腰将她抱起,估计她真会扑上去咬人。
她把他的人生颠覆得完全不成样子。
看到她这样邋遢不堪,李长信明明应该觉得无限快慰的。
但是,他居然没有。
他怔怔地望着她,不敢置信,无法动弹。
李长信觉得应该是自己的脑子出问题了。
这就跟当年心心念念地想要摆脱她,可后来真的摆脱了,与她再不见面了,他却又会时不时地想起她一样的古怪。
他一再告诉自己:李长信,你真是疯了。被强逼着结婚生活了两年,竟然都成了习惯。
想起当初被迫与她结婚的屈辱,李长信又一次握紧了拳头。
在国外很长一段时日后,他才摆脱了那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毕竟,那时候背井离乡,每天又有那么多台手术,他哪里有空闲时间悲春伤秋呢。
可此时此刻此地,乍然相见,那种烦躁感再度浮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