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临的注意力还在云灼的各项生理指标上,听到云灼说话也只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云灼像是察觉到了星临的敷衍,轻叩了两下木桌,“唐府家大业大,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而且他们深谙在旧都中的行事规矩,被他们盯上,你别想好过。”
真是奇怪。
明明还是那一双墨色眼眸,如出一辙的古井无波,星临却感受到一阵眩晕侵袭。
不是因为云灼说的话。
而是星临顺着云灼的生理指标挨个查看过去,猛然现在云灼的眉骨旁边位置,浮现着一行异常数据——
——这人脑脊液中的五羟色胺代谢物水平低于常人。
这行异常数据熟悉得星临近乎条件反射性地想要呕吐,他的前支配者就是这样,他在濒死状态里亲身验证了不知多少次。
这类人更容易被激怒,攻击和暴戾是他们刻在基因中的恶之恩典。
星临眼也不眨地看着云灼,瞳孔微微颤抖着。
“其实事情也很简单。”
云灼端起茶盏,用那青瓷盖沿驱走茶沫,它们脆弱到只是轻微碰壁就会死亡,“在闹得满城风雨之前,让我相信你。”
星临视野里,云灼的心率和血压持续上升,这翩然外壳里的负面情绪欺山赶海,面上却半点不露。
星临没有心思去揣测这负面情绪到底是愤怒还是其他,他现在只能断定这个人类的伪装能力比少将有过之而无不及。
像是做一道已知答案的反向证明题,动用所有的蛛丝马迹去寻找线索来契合谜底。
此刻云灼略微蹙眉像是不耐,摩挲茶盏杯沿的指尖也在暴露烦扰心绪,出口的话语开始催促神游天外的星临。
“如何?”
云灼看着他。
在星临眼中,此刻这人墨色眸底所有的捉摸不透都像深渊。他的眼耳唇舌,全是讳莫如深的心口不一。
星临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唾液溶解蜜糖,顺着喉咙蔓延下去,他垂下眼睫,用薄薄一层眼皮阻断与云灼的视线交接,答非所问,“我想先睡一觉。”
“你还不明白事情有多急吗?你竟然还要去睡觉?”
扶木惊了。
“我已经两天没有睡觉,快支撑不住了。”
星临放下竹签,淡淡疲色笼罩他整张面孔。
“只要你自己能来得及,”
云灼开口通情达理,“最顶层有许多闲置房间,你挑一间休息。”
“二位也早些歇息。”
星临起身离开大堂。
踏上木质楼梯的脚步缓慢黏滞,自一楼大堂至顶层,星临神态自然地观察过整座楼——大多数房间都是废弃闲置的,四层楼,每层都只有一间供人休息的卧房是清扫干净的。
云灼所说的顶层也是,只有星临之前潜入的、属于云灼的卧房是能住人的,而其他房间都被灰尘占据着。他随意挑了一间,将门轻合上,他倚在上面,缓缓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