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叔叔不愧是我们的老前辈。”
米小谷赞赏地笑道:“看事情就是比我们细致。”
熊途也觉得这应该是个值得注意的线索,就打开了录音笔,开始慢慢问:
“大家能不能把听到英婆子喊叫的时间地点,详细描述一遍?”
张姨先说:“我在我家小区广场看见的。那是过年的时候吧,对,是大年初二,我姑娘来家住。晚上十二点多,外孙子还在哭,不睡觉,我就抱着他在阳台上溜达,就看见英婆子在广场那边又跳又叫,不知道在干什么?我就开窗问了一声:‘怎么了?是不是饿了?我这还有白天剩的糖饼。’她没说话,背着她的破麻袋就走了。”
老曾说:“我在这街头边,网吧后边看见的。是三月份的时候,也是晚上,得有十一点多了,我去亲戚家喝酒,回来晚了点,走到网吧后边就听见有人在喊‘不能啊,不能啊’。我怕出什么事就绕到后面看,看见是英婆子,在那边边跺脚边喊,很着急的样子。对了,还有一伙小子着急忙慌就往外面跑,我问她怎么了,是不是那些小子欺负她了,要不要报警?她一句话不说,背起她的柴就走了。”
“我是四月十七号晚上八点看到的英婆子,就在商业街后面的公厕附近。”
老骆推了推眼睛,歪头想了一会儿,“对,喊得也是‘不能啊,不能啊”
。我走过去,看见三个小姑娘匆匆忙忙躲进女厕所去了,英婆子也跟着进去,在里面喊了半天,我怕出事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那三个小姑娘跑出来往街上走了,英婆子也跟了出来。我问她出什么事了?她也是不理我,自己往别出去了。”
听到这里,米小谷和熊途有些不解,“她到底看见了什么?什么不能啊?”
“我看她就是年纪大了,脑子不清楚了。”
老李头哼了一声,“我去高中门口接我孙女,同学给了她一把瓜子,她正嗑着玩呢,一把就被那老婆子打掉了,也是喊着‘不能啊,不能啊’。我孙女吓得够呛,气得我臭骂了她一顿,将她赶走了。就上个月,学校刚开学。脑子正常的人能干出这种事儿吗?”
钱姨十分不屑地撇了李老头一眼,“我看你脑子才不正常。那婆子在这一片儿多少年了?她是拿过谁家针,还是偷过谁家米?你放门口的纸壳,要是不明说不要了,她都不拿。还有,她住那小屋,别看破,收拾得比你家还利索呢。所以啊,那天,八月份的时候,下大雨,我看见她在我店门口淋着雨又跳又喊,就觉得不太对劲,想给她找把伞,一扭头,她人就不见了。”
钱姨是在开内衣店的,店就在这条街的十字路口。
马奶奶也接过话头来,“我觉得那婆子是糊涂了。七月半那天晚上,我儿子开车带我去郊外的墓场烧完纸回来,坐车上就看着那老婆子坐路边上大喊大叫,我儿子下车问她怎么了,她还一把把我儿子推沟里去了。我下车去跟她理论,她倒是不吭声了。不吭声也就算了,还笑,你说是不是脑子糊涂了?”
“就是的。”
老李头附和,“黑就黑,白就是白,这么向着那个老婆子做什么?”
“死者为大,嘴上不干不净的小心遭报应!”
钱姨瞪了老李头一眼。
“就是就是,再瞎说小心她晚上来找你。”
张姨也加入战局。
老李头梗着脖子,“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白日不做亏心事,晚上不怕鬼敲门!她要来就来好了!”
“呸!”
马奶奶连你念了两声佛,“我看你也糊涂了。”
“哎呀,大家不要吵了。都是街坊邻居的……”
老骆出来当和事佬。
老曾乐得拍着腿大笑,对熊中华说:“这群老头老太太,有意思啊,一点忙没帮上,自己吵起来了,哈哈哈,老熊,我看你是别指望他们了,赶紧把他们都撵回家。咱俩来杀上两局。”
熊途被吵得头疼,米小谷倒是一点都不烦,习以为常一样,笑呵呵看着那群老人吵作一团。
熊途忍不住好奇问米小谷:“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米小谷耸了耸肩,“我在养老院里打过暑假工。这才哪儿到哪儿呀,我还见过两伙老人打群架呢。看多了就习惯了,跟小孩似的,挺可爱的。”
熊途理解不了,他只想捂耳朵。
熊中华挺不好意思的,对熊途和米小谷说:“要不,你俩先回去吧。这一时半会也劝不住,还不知道要吵到什么时候,要有什么新情况,我再给你们打电话。”
“那好。”
米小谷站起身来,拽了熊途一把,“熊叔叔,辛苦您了。”
“不辛苦,不辛苦。”
熊中华也站起来,依依不舍地目送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