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棠“嗯”
了一声。
玉佩的传音断了。
容棠把玉佩慢慢地攥紧自己的手心。他不自觉地用力,直到手掌被自己攥得通红生疼。
他无知无觉,像是梦游般赤着脚离开自己的居室。廊下有一间房房门半掩,容棠依稀听见里面似有人声。
容棠抿了下唇,慢慢地走了过去。
不知是谢翎对自己太信任还是因为什么缘故,谢翎和屋内那人交谈,既没有设立结界,也没有设下谕术,就这样直接在屋里交谈。
“我给的药方,尊主用着可觉好用?”
容棠听见陌生人带着淫邪暧昧的声音,“这一副药里除了迷离花,还加了些其他催情春药。若长期煎服,身体必会对尊主百般依赖。这可是欢馆里的秘药,我可是找了许久才研制出。”
“药的事我自己心中有数。”
容棠听见谢翎略显烦躁的声音,“还有其他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魑魅魍魉四长老想向您讨要容棠赏玩一番。”
陌生人促狭玩味地开口,“尊主调教的小奴艳名在外,床榻之间放浪惑人。不仅魔域的长老想玩,就连一些修仙高门里也让在下来问尊主,愿不愿意把容棠借给他们玩几日,尊主想要什么都好说。”
“是吗。”
容棠听见谢翎慵懒的声音,似乎带着些轻蔑和不屑,“不是都说了生辰宴会带容棠出来见客吗。”
“这可怪不得他们,谁叫现在魔域众人都知道自家尊主被一个低贱的炉鼎迷了眼……”
容棠只是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头似乎是“嗡”
了一下,一瞬间什么都看不清、什么也都听不到了。
他眼神涣散地盯着眼前空白的一点,谢翎和君回宁的声音在此刻被无限次地在脑海中回荡起来。
那些哪里是帮助自己脱离炉鼎印的药,谢翎本来就没有这么好心。
他信了谢翎,要是真的喝下那一副副怀揣着希望的药,只怕现在早就陷入了更绝望的泥潭深渊。
容棠听见君回宁给自己说的话时,他还不愿相信,直到自己现在亲口听见谢翎承认,并且许诺要在生辰宴那日,把自己送予他人赏玩。
他本就是谢翎手中的玩物,是低贱卑微的炉鼎。
他怎么敢信谢翎对自己,能有那么一点的真心呢?
谢翎骗了他一次不够,还要骗他第二次、第三次。
他不仅傻傻地相信眼前这个人,为他在周意面前跪地求药,为他在君回宁面前竭力分辨,为他付出全部身心。
谢翎不是第一次骗他,可容棠却依然蠢得不可救药,一而再、再而三地选择相信他。
那些曾经让容棠妄生爱意的错觉,也终于在这一刻被揭开真相。谢翎不愿让别人触碰自己,不愿让别人非礼自己,不是因为对自己的爱,而是因为对方未经他的同意,触犯了他的威严。
自己被谢翎捏在手心,谢翎完全可以像现在这样,轻飘飘一句,就能把自己做主送给他人玩弄。
原来谢翎自始至终都没把自己当人看。
自己在谢翎的眼里是什么?是至阴之体的炉鼎,还是随手赏人的玩意儿?
容棠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他不出声音来,整个人都几乎在抖。
等他再回过神来时,他觉自己的脸上一片冰冷,抬手一摸全是被风吹干了的泪。
他站在门外又停了一会,听见屋里人的几声笑语,慢慢地扶着墙站稳。
容棠有些麻木地望着庭院看了片刻,心想,谢翎不锁门不加谕,大概就是知道这些事无所谓让自己听到。
是了,自己听到又能怎么样?
他身上背负着谢翎强加的炉鼎印,生死皆不由愿。谢翎想让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他就会被变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