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棠便真的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了自己身后。
他每天都乖乖地跟着自己学习那些剑法,板板正正地坐在自己面前温书背诵。他学得很刻苦,在修行上也很有天赋。6骈每日悉心教导他,容棠却也在他的庇护下,越的大胆起来。
他笑盈盈地站在6骈面前,少年人练完剑时身上的体温热腾腾地传过来,容棠望着自己笑,说:“师兄,你怎么不笑一笑呢?”
容棠又自问自答:“师兄,你笑起来一定很好看。”
6骈没有说话。
他的眉峰向下压了一压。隔日他便出现在归云宗最清澈的一条泉水旁,侧身望着水中自己面无表情的脸。
6骈想起少年脸上的笑,又看向水中那个古板无趣的自己。
他慢慢地用自己的手指摁住自己的唇角,一点一点地向上拽出一个弧度。
6骈向来离群索居,独行独往,他每每都在夜深人静或者刚拂晓时,独自走到泉水边。
容棠有时候会睡眼惺忪地起来,看到自己的师兄独自站在水边,还会很疑惑。但6骈只是镇定地让他回去,自己则静静望着水里的自己。
他不知道什么是好的大师兄。
但是他可以学。
只是没有多久,6骈便又看到那个周意在欺负容棠。
他本想从前一样站出来,但是掌门师尊却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6骈清晰地看见他的手不自觉地放在容棠的腰间,看容棠不适地蹙了眉头想躲,却又被掌门乐呵呵地揽着肩膀压制住。
掌门似乎完全不觉得这样的举动是暧昧的,是令人不适的,他只是和善地笑着,将许多功法交给容棠。
6骈看过那些功法,都是些误人子弟的东西,他向来镇定自持,却终于没忍住拿着这些东西去找掌门质问。
但他却得到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掌门师尊乐呵呵地看着他,目光中尽是淫邪。
他说:“6骈,你别以为你装得像个正人君子,我们谁不知道你心中想的什么。”
“反正他是至阴之体,炼成炉鼎后也没那么容易被玩死,不如也分你一杯羹?”
6骈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在刹那汇聚到自己的头顶。
他嗡嗡作响,手里的暗器差点要抖落出去。他想冷静,但是短时间里却冷静不下来。他觉得自己脸上的面具似乎被人剥下了层皮,他该如何坦白在自己深夜里曾经做过的、那些肮脏的、那些令人作呕的梦境?他该如何再面对容棠望着自己那天真无邪的笑靥?
他控制不住自己,可是再控制不住也要控制。
6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恐怖的想法。
这是他的老师,曾经是带自己入门,对自己恩重如山的亲师。他向来对于伦理道德没有太多明确的界限,他自己明白这一切,他最亲近的老师也知道这一切,明白6骈不会反对也不会拒绝。
如果拒绝,也不过是觉得无趣罢了。
但6骈却不明白,他心中暴起的杀意源自何处。
他控制住自己,像从前很多次自己做到的那样:自我压制是对于他最简单的事,可6骈却花了很大力气,才在自己老师面前镇定下来。
他说:“我会帮助您的。”
6骈知道,自己杀不了自己的老师。
他没有那个实力,禅宗的人也在这时候虎视眈眈。
他知道炉鼎印成之际,是掌门戒备心最弱的时候,他想,自己可以忍。
他没有想过容棠能不能忍。
为了让自己的老师更信任自己,为了让自己能在炉鼎仪式上,自己更容易得手,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毁掉了容棠的修为。
6骈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他一手塑起傲骨的少年,终于在自己的手里经脉寸寸皆断。
容棠还躺在血泊里不死心地睁着眼。
他像是不明白这一切,无法接受这一夜之间就忽然倒转的世界。他茫然地看着自己,他问:“师兄,为什么你也要这样对我?”
6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但容棠却还是锲而不舍地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