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小内侍悄悄过来和吉祥道:“清容宫那边谭娘娘遣了人来说,请公公多关照,想办法让皇上去清容宫看看娘娘。”
吉祥紧着摆了摆手:“皮痒呢,这几天都给我小心着点儿,别乱传话,东西也别收!若是撞了陛下的霉头,咱可不出头。”
小内侍连忙噤口不语下去了。
此事就这么过了,谭家在外头越谨慎小心,虽是被砸了茶具看上去不是理亏的一方,第二天还是遣了人去大长公主府道歉。阿蘅再出宫见他们的时候,李昉笑得不行:“你没看到谭无忌那脸,简直大快人心!虽然道歉,但是根本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只是含糊着,憋屈得脸都绿了!”
阿蘅微微一笑,知道其实李昉也不知道自己那天为何无缘无故地飙,这是在探口风,却也并不接话头。
顾旷只是不满地看着段英,这小子是怎么厚脸皮地黏上来的,甩也甩不掉,偏偏公主对他和颜悦色,他满肚子不舒服又没办法作,简直就是吃准了他们厚道才这般赖皮的。
段英才不理他的冷脸,只忙着去和阿蘅说话:“东城开了家店,有角抵,每日赌斗,很是精彩。”
李昉咳嗽了声道:“胡闹!角抵衣冠不整,粗鲁不文,岂可让公主去看。”
段英撇嘴道:“多少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夫人都成群结伴去看了的,这有什么。”
阿蘅笑吟吟:“去看看也好。”
一边又转过头看了看李星望道:“若是手头紧,让李副统领下场去给我赚点钱也不错。”
李星望惊恐的看往他的主子。
段英那边已爆笑鼓掌道:“好点子!”
第18章惊雷
阿蘅过了一段心情颇为轻松的日子,每日里上午和伴读闺秀们一同上上课,下午或是歇息,或是带着李星望出宫散散心,恰是清朗明丽、万物生的春天,令人心情愉快。
然而轻松的日子没过几天,宫里忽然气氛又紧张起来,宫内外严查进出,宫人被轮番找去问话,虽然阿蘅这边没什么大响动,依然从下人的态度和言论里感觉到了不同,阿蘅问了问梅妆她们,她们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只据说是将宫里所有的木澡桶换了。阿蘅身为长公主,自有浴殿,从来没用过那东西,也因此并不太在意,不过看宫里盘查严,她懒得自找麻烦,也颇有一段时间没出宫。
然而这日琴课,顾微却悄悄的找了她。
顾微眉目清婉,青衫碧裙,和顾旷有着相近的气韵,教师授课的时候,她捏了捏阿蘅的手,使了个眼色。
阿蘅便借着如厕的名义和她出了去,找了个桃树下立着说话。顾微低声道:“三哥叫我和您说,定北侯被关进大理寺了,希望您能从中转圜一下……若是能说动太后说情……”
一边又小心翼翼看了看阿蘅的脸色,有些颤抖道:“哥哥也是没办法……听说是皇上亲自下的令……哥哥也说知道您不一定帮得上忙,只是……只是最后一丝希望,他外头已经托了不少人都说没办法……”
春风里桃花乱飞,柳絮飘扬,阿蘅垂下眼睫毛,沉默了一会儿道:“是什么罪名,进大理寺几天了?”
顾微低声道:“也不太清楚,似乎是意图谋害皇家子嗣的罪名,如今还在审,听说是皇上亲审,已进去五天了,据说情况很不好,不让任何人探视,好像连定北侯府都抄检过了……”
阿蘅一直沉默,沉默得顾微忍不住抬头去看她,却看到她面无表情,清凌凌的一双眉眼,眼神却深如幽潭,她有些看不懂这神色,三哥叫她传话的时候她心里很忐忑,后宫不得干政,长公主虽然是皇帝的亲妹子,在这朝中大臣获罪的大事上能说上什么话?但是三哥一再哀求,她还是传话了,却拿不准公主会不会翻脸斥责。
阿蘅终于回过神来,低声道:“回去和你三哥说,崔家没这么容易倒的,叫他放心吧。”
顾微愣了愣,阿蘅却早已转回了课堂。
授课的是琴艺上极负盛名的柳大家,讲完后还让她们一人弹了一曲,阿蘅不疾不徐地弹了一曲《流水》,顾微心中有事,听到她这样依然从容淡定的琴声,想起三哥那着急的样子,心里忽然起了一丝不满来。轮到自己操琴时,心神不宁,错漏甚多,被柳大家责了几句,出宫回家时,见到顾旷急不可耐地来接着她等消息,更是替哥哥觉得不值,只将阿蘅说的话原样说了,顾旷有些呆呆,顾微只道:“哥哥,我看公主一句准话都没有,只是泛泛的安慰,依我说还是别指望太后这头了,我在宫里也听说太后一向不管事的。”
顾旷愁眉不展,自回了院里百般筹谋。
夜深了,御书房里独孤晟翻了翻大理寺呈上来的折子,直接摔到一边,沈椒园侍立一旁,独孤晟气不过道:“仍是不肯认,皇宫当时全是皇后一手遮天,所有浴桶都是经过了六局进来的,不是他崔家做的手脚是哪个?居然狠毒如此!所有后妃侍寝前必要沐浴,这长年累月在浴桶木板中浸药,六宫无一宫妃有孕,好不容易贵妃怀上一个,没坐稳就没了,这般大的手,这般狠辣的用心,除了崔华辰还有哪个有此手段!”
沈椒园默然半晌道:“没有证据,崔华辰不认,大理寺也不敢上刑……其实就算上了估计也没用……”
皇上自己亲审都问不出来,能指望大理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