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窝里伸出一只冷白瘦削的手臂,拿起手机,周窈声音还带了浓重的睡意:“喂?”
那边酒吧环境嘈杂,电话里的男声却温柔干净:“姐你该不会还在家吧?赶紧啊再不来就该迟到了!”
周窈还困得很,不知道这层又搬来哪个闹腾的不良少年,昨天晚上搬东西丁零当啷吵了一夜,她硬是熬到早上太阳快要出来那会儿才睡着。
周窈闻言愣神片刻,反应过来:“现在几点了?”
“都快十点了姐!”
电话里传来几声经理斥责的声音,裴朗赶忙又压低了声音,“姐你快来吧,我先挂了啊。”
周窈一惊,没管床边儿乱七八糟的歌词稿,踩了塑料拖鞋就从床上翻起来去洗漱。
安城几乎寸土寸金,这么个破地儿一月房租得小两千,占了周窈快三分之一的收入,浴室和厕所还是公用的。
她在靠市中心酒吧街那边儿一家叫“彷徨无地”
的酒吧当驻唱,经常有乐队过来演出,开了有些年头了,Livehouse大批大批的关了门,这家生意却长青不败,据说后边儿老板来头大得很。
周窈没空管这些八卦,她好不容易才还完债,现在一门心思攒钱想换个舒服点儿的地方住。
她在公交车上火急火燎补了个妆,到酒吧街的时候还不算太晚。一路跑过去清吧的民谣和劲吧的摇滚掺在一起,大杂烩似的此起彼伏。
远远看见南边儿极具特色的一连串陈旧大铁皮墙,落地窗拉着厚重的窗帘,走得近了喧嚣的音乐和烟酒气都四处弥漫,周窈松了口气,又加快步伐过去。
跑的急了,她进门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保安,低着头匆匆说了句对不起。
裴朗一直在做侍应生,前一阵子跟着调酒师傅开始学调酒,算是初有小成。吧台旁边儿有个小台子,平时驻唱就在这儿唱歌,有演出再换到里边大一点的场地。
上一个歌手结束似乎还有点儿时间,见裴朗朝自己招手,周窈往吧台前闲闲一做:“怎么,今天你师傅不在?”
裴朗的师傅是个挺资深的英式调酒师,在业内名气很大,大家都尊称一声“蓝先生”
。
“是啊。”
裴朗打开水龙头冲洗杯子、转身拿酒,没抬头,“蓝先生估计想让我自己练练手呢。”
“嘁。”
周窈戏谑地笑了一声,“老头那性子就是懒,你倒还给他找了个好借口。”
“呵,还说别人懒?”
身后传来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像是掐着嗓子在说话。
周窈微微蹙眉,只听他又嘲笑道:“不愧是我们的大歌手,说话也目中无人的,还真不像那种只有高中毕业证的人啊。”
周窈脊背一僵。
陈经理冷哼一声:“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成天摆着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酒吧老板呢。”
周窈缓了缓,转身的时候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她低声说了一句:“明白了,经理。”
陈经理闻言冷笑一声:“知道别人怎么在背后议论你的吗?”
周窈低头,听见他开口,一字一句扎在她心上——
穷鬼、自以为是、狐狸精、勾的男人成天围着她转、还有那个裴朗、说是弟弟、估计把人都勾到床上去了……
“经理!”